第15章 忧心（1/2）

难喻的喜乐在人群之中荡开，笼罩了整座城，就连不甚作美的天公都讨去了吉利的说法。祠庙前的古树较往日多了数条红绸带，迎着风雪，载住了春秋往来数不清的祈愿。

被赋予重要意义的这一天，游子归家，商旅返程，前赴后继的奔往他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就连关外凛冽的寒风，也多了平日不见的动容，看着戍守的将士们捧起粗实干粮，就着一碗热汤思念着家中的亲眷。

雪下的更大了，盖住了这一方天地下的一切踪迹，却也让某些隐藏无处遁形。

“唉~怎么这么倒霉，今天轮到咱们当值！”

“反正都回不去，当不当值还不是一样。呼~这天真冷，想那么多还不如盼着这雪能早些停住，还能好受点，就算不停，下小一点儿也成！”

“你傻不傻，一化雪不是更冷，咱们又不能抱着暖手炉出来，还不如让它下着呢！”

“刚不吃沙子了就得吃雪，入伍这都好几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要我说，这天不好，巡视就直接免了得了，也能让咱们少受点罪！”

“嘘！你这话可别叫上头听见，要不然肯定得挨板子！”

“……”

两个小兵裹的像两具行将就木的尸体，僵硬的相持向前挪动着，露出来的眼睛四处张望，漫无目的的看着周遭的一片素白。

“我看这周围没什么要紧事，要不然咱们……”

“那是什么？你……你快看那里！”

高个子突然停住，眯起眼看着什么，顺便用胳膊拄了拄一旁的同伴。矮个子正说着话，没防备呛了一口雪，瞪着眼睛弯腰咳个没完。等他视线再次恢复清明，才看清高个子指给他看的东西，那是一滩暗黑色的污垢，看起来很像是木炭烧尽的残渣，紧贴在雪地上。旁边还夹几道交错的痕迹，四散分布着，就算被雪盖了好几层，如此一看还是十分扎眼。

“那是……什么东西？”

矮个子盯了半天还是不能确定，回过头看了一眼。二人一对眼色，小心谨慎的向着那边蹭了过去。

周围除了风雪声什么都没有，刮断的树枝被风卷着打到了矮个子的腿上，吓得他后退几步弹起了半尺高，惊叫声让风吹的变了调，消散不见了，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惊疑过了头，遂惨淡的对着回头寻问的同伴摆了摆手。

走到近前，高个子俯身蹲下，才发现那痕迹不止在雪地上有，旁边的乱石堆上也零星散落着。他大着胆子伸手摸了一把，有些粘稠，不像是木炭渣，倒像是……

矮个子躲在不远处看着，突然反应过什么，伸手支着腿，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这不会是……”

高个子还算镇定的把手贴到鼻息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被分离出来，直往他的脑门冲去。

“这是……这是血！”

顾不上手中还沾着什么，当即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呆了半晌，才和矮个子一前一后磕磕绊绊的往营地冲去。

雪越下越大，商贩拖着货物避雪离开，行人都跑进了路边的商铺酒肆，一边闲逛吃酒，一边等着雪停。不消片刻，街道上就没剩了几个人。

下了雪的路有些湿滑，李晏不敢再继续跑，只得放慢了步子，听着雪踩在脚下的‘咯吱’声，慢慢的往回走着。他的心跳有些快，顺着血液传到指尖，连同那枚坠子，一起握在了手心里。

“吁~”

一声马鸣过后，一辆黑沉木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李晏身侧，在他偏头望过去之际，车帘被掀开，他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成安，下着雪你怎么自己跑

出来了，没带人吗？”

景芫一只手撑着车帘，有些诧异会在这里看见他，但还是先伸了手去，想将他拉上车。景芫浑身上下都写着疲惫，连眼底都有些泛青，看起来这些日子过的并不是很轻松。

李晏看着几乎湿透了的自己，将要伸出去的手便又缩了回来，扶着车壁上了马车，缩在了一角。

“怎么了？是住不惯……还是同阿湛吵架了？”

景芫温和的笑着，习惯性的想要伸手摸摸李晏的脑袋，却不想被他一个偏头躲开了。景芫愣了愣，伸出去的手停了好半晌才又重新收回来。他解下身上的披风，递到了李晏的面前：

“披上吧，这么大的雪，身上都湿透了。”

“三哥……我……”

李晏嗫喏着，没去接。

“成安，过来，到三哥这儿来。”

“三哥……”

“过来~”

李晏抬头看着他，犹豫一阵儿后还是靠了过去，跪坐着，伏在了景芫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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