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盼归（1/2）

自上次一别后，李晏再次见到景芫便已经到了年尾的最后一天——永安六年的除夕。这天一大早，钱伯就张罗着府中的下人们里里外外的把整个郕王府收拾了一遍，连挂在檐下的灯都没放过，换成了鲜艳的大红色罩子。李晏看着这入眼的红，觉得怕是再贴上一对醒目的‘囍’字，就能迎着新人拜堂成亲了。

不过笑归笑，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倒也让原本沉默了许久的郕王府多了不少的烟火气，从高处不胜寒的云端回到了地面上，连带门口两只挂了红绸面容狰狞的狮子都显得亲民了不少。

李晏在府里溜溜达达的四处转悠，看着下人们忙做一团，还要分神出来问他安，便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碍事，随即转了方向，开始拣着人少的地界走。不巧从偏门转出了府，走到了街上。

因为是除夕的缘故，今日街上的人格外多，大人扯着孩子，男人陪着新妇，吵吵嚷嚷的声音窜满了一整条街，好不热闹。李晏东瞅西看着，竟也被这热闹沾染，混进人堆里，在各个摊子店铺前停驻逗留着。

“闪开，赶紧闪开！”

呵斥声盖过人声，马蹄子重重的踏在地上，踩着土从远处飞奔过来。街边驻足的百姓识趣的退到两侧，给过路的马车让开地方。李晏听见声音转头一看，觉得那由远及近的马车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哟！看您这穿着，是哪家的公子吧！怎么也没见您带个下人出来？”不等他深想，卖东西的小贩已经十分热络的跟他搭着话了。

“不妨事，家中事多，我自己出来走走。”李晏从那马车上收回视线，对着小贩挑了挑嘴角。

“您可真会挑时候！这几日街上可最是热闹呢，比赶庙会差不了多少！若是再晚些，还有焰火表演呢！不过这种热闹大都是我们这种寻常百姓喜欢凑一凑，像您这种世家公子基本不会这个时候见到，要说您还是我见的头一个呢！”

小贩摆弄着摊位上的小玩意儿，眉开眼笑。他这种人眼睛很好使，刚才一打眼就知道李晏身份不一般，不是高官家的公子，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借着家中杂乱偷跑出来的。这种人大都出手阔绰，若是能在这摊位上看中什么，定会是一笔好买卖！

李晏低头看着眼前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伸手拨弄了几下，随口搭了一句：“这位大哥可知道，刚才过去的那马车，是谁家的？”

小贩被他一打岔愣了愣，往官道上看了一眼，见那里除了人群外，早已没了马车的影子，便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咳！刚才过去的是王大人的车驾！这儿是官道，街边的人没几个不认识的。”

“王大人？”李晏听了他的话，又开始思索这位王大人是谁。

“对，王钤王大人。前阵子接连十几辆马车一道打这儿过，看方向是去宫里，我这开着门做买卖，正好看见。”

小贩继续摆弄着手边的东西，把一些觉得能合眼缘的配饰又往李晏眼前凑了凑。

原来是他，李晏想起之前宫门口的一幕，就说怎么看着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说话间，又是一辆马车经过这里扬长而去。

“这是李大人的车驾，看样子这是都回来了。不过也是，今天是除夕，若是皇上再不放人回来，也显得太不留情面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得回家过年不是！”一提起过年，小贩脸上的笑真诚了几分。

回来了？那会不会……那他应当也回来了，回府的官道就这一条，应该不会绕路回去。既然王钤的车驾是头一辆，他的肯定还在后面，现在回府或许还能赶上！

李晏想着，便转身要走。他心思才到这里，转身转的毫无征兆，把卖东西的小贩吓了一跳，忙不迭的

出声挽留着：

“公子！公子您不再看看了？这么多小物件，总有个合心缘的，您自己带也成，送旁人也成啊！礼轻情意重啊！公子！”

小贩不死心的仍在原地叫嚷着，让他上手拉着李晏他是没那个胆子，也便只能说上几句好听的挽留生意。

李晏没理，径直挤着人群往来路走，才走了不过十几步，就让人堆推搡着有往后退的趋势。

“让一让！还请……还请让一让！让我过去！”

“挤什么！没见这么多人吗！”

“就是啊！这往这边走的人多，你就先靠边站一站，等人过去再走不行吗！”

“挤什么！挤什么！等着早死还是投胎啊！他娘的！”

人群里众人互相推搡着，叫骂声把李晏的话盖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个横眉冷对，眼见几个性子急的就要当街打起来，就听断断续续的哭声从缝隙里传过来，转移了少许的视线，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孩子。

“别挤了！都别挤了！这儿有孩子！别伤到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在这里哭的这么厉害！”

不知道谁先开口喊了一句，叫骂声弱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顺着哭声看了过去，人群自觉散开了一个圈儿。李晏费力挤过去，在缝隙中间看见地上坐着一个小孩，看样子年纪不大，也就五六岁。他身上的夹袄划破了几道口子，脸上也沾了不少灰，此时和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快跟泥猴子差不多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