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家（一）（1/2）
狭小的巷子里，狼狈的猎物四处逃窜，汗水与臭水沟的味道和在一起，令人作呕。
幸而猎人没有如此灵敏的嗅觉，也没有发达的听觉，他才得以苟延残喘片刻。
只是致命的威胁总是如影随形的。
当他看见巷子口狭长的影子时，双瞳蓦地放大，此时已经来不及惊叫或者留下任何死亡讯息，死亡如同光一般轻盈跃过，却将一条沉重的生命拖向不见天日的地狱。
“你是在写侦探小说吗？”江天一夺去从舟录音状态的手机，“灵感随时可以有，这个时候……还是正经点好。”
从舟的目光轻飘飘从江天一身上划过去，然后在背地里给了这人一个白眼。
“死者的尸检报告随后我们会递交给你们的实验室，现在这里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行事干脆利落的女法医将手中的记录本塞给等在一边的实习生，然后来驱赶他们这些“闲杂人等”。
作为被驱赶的一员，从舟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偷吃稻谷的麻雀，恨不得上来“哦嘘哦嘘”地赶。
他拉着江天一后退一步，林青丝见他们没有出头，也顺势被推到小巷的角落里。
从舟和江天一都是被下放来的，有江天一认识的那些叔伯做保，又是为了维护太阴一些内幕，说起来也是“同流合污”、“舍己为人”，没有太多阻力就将二人下放到基层一段时间。
至于这段时间会有多长，完全是上层博弈的胜负决定的。
至于林隙，他和那些和他一样握有证据的人，已经引起了董事会上贪图安逸之人的注意，接下来的事，主要就是“董事会”的内部争端。
“现在你们知道来第一线是什么感觉了吧？”江天一无奈地向二人解释。
从舟没好气地揭穿他装老道：“以前这活都是外勤第一线的小职员做的，你一进来就被上上下下盯着，不可能放下架子去做这些事。”
“喂喂。”
林青丝插不进话，也懒得说话，便将此处环视了一圈。
狭小的巷子里有些阴暗潮湿，却不至于破败，摄像头也没坏。
而叫他们太阴来的原因，除了死者面目不清、死状可怖之外，便是在监控摄像中只看见黑暗漫上死者的身体，等黑暗如潮水般褪去的时候，死者已经以蜷缩的姿势躺在小巷中央，对面的灯光照亮了他大半个身体，却唯独只有，面目不清晰。
“死者的面部特征分析出来了没有？”
问话的是江天一，被询问的是一个没有合作经验的警官，他出示了身份证明仍然没用，最后是把他上司叫过来才弄清楚了江天一的意思。
在江天一和警官交流的时候，从舟轻声走到林青丝身边，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示意他跟自己往箱子里头走。
林青丝不明所以，从舟便解释：“死者是从巷子里面逃出来的，他原先在什么地方、又是与谁接触，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们需要立刻弄清楚的。”
“所以？”
“所以我们去里面查查有没有幻境的残留痕迹。”
说罢，林青丝便看见从舟背后的影子扭了扭，从里面剥离出来一个人形，渐渐幻化出五官，最后成为一个戴着眼镜地文弱青年。
只是镜框下的双目，没有丝毫与文弱相关的气质。
这个青年就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却随时能将他的书生气化为指向他人的利刃。
这个青年林青丝也见过，算是从舟的半个衍生物，许安。
从舟的衍生物可以化为人形，这在太阴不是个秘密，从舟也因此成为
了实验室的常客。起初忌惮他的人不少，但在发现这个衍生物与影子最大的差别就是能不能说话和有没有颜色之后，警惕心都放下不少。
“许安的人格是完全复制小说里的，小说主角该有的特质他都有。”
从舟向林青丝解释，但林青丝第一时刻并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发现许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从舟一眼，目光里带些林青丝看不懂的揶揄。
“比如？”
“比如犯罪者的思维。”说着，从舟忽然在一个点上停下来，顺着许安的视线看望右手侧巷子的二楼。
许安不慌不忙地观察了一段时间，问：“你觉得是同伙犯罪？”
从舟奇道：“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模拟犯罪者的有你我两个。”他说着指了指从舟，又指自己。
从舟哑然失笑：“那么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犯罪者，他会怎么安排……”听着二人的对话，林青丝若有所思。
“首先需要一个好的观察点，就和监控摄像和一样。”许安指的，便是那处二楼。
摄像头不够高，没有拍到一楼以上的画面。
“然后要有遮盖气息的东西，显然，这里很臭。”
“什么味？”
“很呛鼻，暴怒的味道。”
林青丝听着着有些中二的台词顿感羞耻，忍不住要捂上自己的脸，手却被从舟死死攥住，他朝着从舟示意自己看的方向去看，在那扇窗正下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燕子窝。
“里面有东西？”
林青丝才问完，眼前一晃，许安已经窜上了墙将那个燕子窝拆下来。
保护燕子的想法在林青丝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就被许安熟练且毫不在乎脏不脏的动作吓退了。
燕子窝轻而易举地被拆成四五片，里头没有雏鸟，只有两枚蛋，以及一代塑料密封袋装着的粉末。
从舟拆开袋子，问了问，随即沾了点尝一口，接着便嫌弃地吐了出来：“是挺呛的，太辣了。”
林青丝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张大了嘴巴诧异地看着从舟。
谁知从舟皱着眉头，肯定道：“血结晶，和我现在服用的抗排异药成分类似……就这么点应该还不够支撑嫌疑犯藏匿气息……”
“你怎么尝出来的？”林青丝没忍住凑上去看。
“幻师对这东西的成分最熟悉，化学化验地成本高，而且还验不出来所有成分。”
林青丝觉得与这群人相处之后大概是他这个学渣动脑筋会最多的一段时间了。
他歪着脑袋想，半天憋出一个问题：“有送去国科院做过物理检查吗？”
从舟点头，又摇头。
他蹲**，顾不上脏不脏，直接伸手在地面上摸索，顺着墙面，在角落里感知到一些残留的幻境气息。
同时，他嘴上不停道：“幻师对于幻境相关的东西五感敏锐，比如说我刚才尝的血结晶味道，提纯后的血结晶已经尝不出腥味，略甜，具体的感官会随着血结晶的来源变化。比如说嫉妒，是酸味的，愤怒，是苦味，贪婪，是麻舌的。偏执有些呛鼻，像醋，恐惧有些辣，也麻舌，容易和贪婪弄混。”
林青丝一愣，忽然意识到从舟是在教导他幻师界的基础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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