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六）（1/2）
世间的事物发展大抵如此，在漫长的酝酿过后，从诞生到蓬勃成长，经历一些挫折，然后迎来快速地发展期或者传播期，当威胁到同一层面上的另一事物时，会经历激烈的倾轧，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事物系统内部的各种矛盾会成井喷似地爆发。
熬过去，又是矗立于万物之林的一座高塔。
熬不过去，就成了人们口中被淘汰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名家的假说，也不知道浩瀚历史文书中有没有一笔带过这样一个模糊的现象，至少在现在，这就是从舟对太阴的看法。
“现在从上到下蠹虫太多，大多下属机构打着渗入到普通人中去的口号实则谋取私利，尾大不掉，整个太阴的效率也因此大打折扣。”他回头看少年一眼，“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如果你真的坚定了进入太阴的决心，首先要明白的是，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
少年点点头，似乎是想做出个轻松的表情，但连日来的悲伤堆积在他脸上，他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不能调动面部肌肉了。
“林青丝？”从舟喊了一遍少年的名字，有些无奈地跟他解释：“这回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太阴一位董事的产业，现在我们怀疑他本人，或者董事会中地一员，与贩/毒路径有关。”
“为什么先怀疑自己人？”少年皱眉。
从舟摇头：“不是自己人。除非你信极了，才能当成自己人。”
说罢，叫出租车司机在前头子尚会所前停下。
这是一个有钱人常来的地方，如果是按照以往，前头没有几辆豪车停着简直是不科学的。但如今，前头只有几辆警车，上头两三个警察在守车。
从舟带着林青丝过去，将工作证交给他们，又指了下林青丝，说：“学生，普通人，以后打算做文员的。”
“文员？有临时工作证了没有？”那警察问，显然他们也不敢懈怠与幻师相关的案件。
林青丝低着头没说话，是从舟拿出他交给对方的身份证，听见从舟说：“临时来的，没那那个时间办，这是他的临时身份证，他还有一年才成年。”
警员接过，在身旁的机器上刷了一下，然后放进前头的格子里：“待会儿出来来拿。”
林青丝上前半步想说些什么，被从舟拦住，从舟对他摇头，说：“别冲动他们戒备一些才是对的。”
林青丝微微抬头看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从舟把人往里面带，边走边说：“其实按照幻师三派分立的状态，对幻师抱有警惕才是最正常也最普遍的状态。你所见到的那些支持夜莺的普通人，指不定内心里有多少恨幻师。只是为了利益而已。”
说完，他才觉得有些不妥，补救道：“如果你在太阴待一段时间，你应该会知道我的风格。我说话一向比较丧，你尽量往好处想就是。”
林青丝说出了这一天请求加入太阴之后的第二句话：“我明白，从哥，我也是普通人。”
从舟脚步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嘴上不停地告知林青丝有关幻师的一切。
林青丝是个能被动进入幻境的普通人，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他特殊就特殊在能够不顾幻师本人的意愿在对方开启幻境时进入对方的幻境。
同时，也能在幻境结束时自动被释放。
这一点，听上去就像他生来就是幻境的一部分一样。
至于成因，他现在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例子。
从舟神色复杂地看少年一眼，据说当年林成雪是在一个幻境之中捡到濒死的婴儿的。那时候林成雪也不过十岁不到，这俩孤儿的情谊也比旁人更为深厚。
现如今，林青丝对幻师的态度漂移不定，反倒更加正常。
片刻后，走廊的尽头传来争执的声音，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往后跌跌跌，跌出墙角，他们看见，那是一位被推搡到外头的中年警察，看他身上的警服，似乎还是官位不小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副局长”，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从舟离那位中年人近，顺手拉了他一把。
中年人朝从舟道谢，他是拉架被人推了出来的，本来也没有多少怒气，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副局长！”一个年轻人从混乱的人群中扑出来，手忙脚乱地挤到他们副局长身边。
从舟便往一旁退了一步，视线从人群中扫过，对上一双怔住的眼睛。
那副眼睛属于一位嚼着泡泡糖、看上去有些烦躁的年轻人。他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混乱的争执变得有些乱。
但从舟注意的是，这个年轻人是他认识的，几天前在允长生事件总结大会上与他针锋相对的林隙。
说来，从舟到现在都不清楚林隙是如何从他老上司那里搞到继承权并加入到太阴的董事会中的。
“从舟，太阴青象分部人事副经理，听说这里有人需要我们带回去，请问是哪一位？”
从舟没有理睬林隙，而是一本正经地转向那位副局长，说出了上面那段话。
“你好，”那位看上去憨厚的副局长推了推眼镜、理了理衣服，说：“我是青象警察局局长傅康。”
他看上去没有一点架子。
从舟也是一愣，不过他愣住的原因是这位是局长而非副局长。
“你好。”局长给面子，把他当平级，从舟也不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只是和气地与对方握手。
双方的地位看上去相当不对等，但似乎双方都不在意这个问题。
“是这里的服务生康明志，他有暴力倾向，我们暂时把他锁在了VIP包房中。”
有人回答从舟，他下意识皱眉，不赞同道：“对于一个幻师来说，密闭空间完全不是困住他的理由。”
“这你尽管放心，”林隙拔高了声音，“他已经被我们迷晕了。”
“迷晕？”
林隙嗤笑一声：“老头子地产业里有不少不干净的地方，当然少不了迷药这种为人助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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