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方（五）（1/2）

“你所有的不作为酿成了今日的污名。”

从舟编辑好这句话后才发现过于冷硬，对现在的姜寄北来说，这句话无异于诛心之语。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天花板，忽然感觉到大腿上的重量。

他低头，看见影子一蹦一蹦。

“好消息吗？”

他问，然后就看见了僵住的影子。

看来是坏消息。

从舟有些失望，但还是让影子接触自己的眉心，看着影子一点点缩回幻境之中，影子里所有所见所闻都倒灌进他的脑海中。

*

杜松图恐惧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似乎是刚刚录完口供。

回忆起血腥现场的杜松图精神太过紧绷，连笔掉在地上的声音都会将他吓一跳。在从舟和影子的视角下，阳光透过他的身体照在杜松图身上，看上去格外的冰凉。

“他大概以为是自己杀了阮修索。”

杜松图犹如狼口下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接下来发生的事正好印证了从舟的猜想。

影子突然扭头，看向某个黑暗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它。

察觉到危险的影子立即缩成了一个球，这时候站在暗处的那个“人”也出来了。

是阮修索地衍生物，却与杜松图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衍生物看了影子一眼，面露嘲笑：“你以为你能逃脱刑罚吗？你的这双手……曾经感受过他的血肉吧？”

衍生物修长的双手在杜松图双手上勾勒肌肉的边缘，那是一双很有力的双手，完美得不像是一个程序员的手。

但就是这样完美的手，在沾染血液的时候也有种异样的美感。

杜松图将自己缩得更紧，他像是没有看见衍生物一样，没有目的地排斥着一切，像是一个无法停止对世界恐惧的精神病人，所有的景物都是对他的尖锐的刺针。

“别看了，我是另一个你啊——”衍生物靠着桌子，俯身在杜松图耳边低语。

这是来自地狱的魔咒，对读诵图来说，这就是恶魔取人性命之前的宣言。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恶魔凌虐他的朋友，而本该在幻境中占据主导的朋友在这个时候却一动都不能动，张着嘴向他求救，连声音都发不出地求救。

“你不需要找我，我就在这里。”恶魔圈着杜松图的大脑，到眼睛，喉咙，心脏。一点一点游移，触摸在致命处的边缘。

“你、你是谁？！”杜松图疯了似地乱叫。

“我说了，我是你啊。”

“不对，不对！谁叫你来的？！”

恶魔将自己藏在幻境之中，对眼前这个被幻境蒙蔽的小孩给予嘲讽的笑容。

“是你叫我来的，是他叫我来的。”

“他叫我杀了他，你叫我杀了你。”

“你们都不向往生命，因为来得太轻易。”

从舟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眼前这个恶魔真是什么大哲学家。他勾着嘴角笑，眼底的嘲讽越来越浓。

“你的接近没有把他从嫉妒的泥淖里拖出来，只是把他的头往下按而已。”

“用你的善意和大度，用你的笑，他觉得……自己当你朋友，是侮辱你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衍生物说着只有杜松图和影子听得见的话，他像是怀念，像是痛苦，也像是愤怒。

“你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还不如彻底地看不起他，让他恨你恨得正当也有理由。”

“你

不用担心，那是他自己要的死亡方法，他恨不得有人将自己千刀万剐，然后才能一无是处地在这个世界上死去。这样，就不会污染你这样的好人了。”衍生物一下一下地拍着杜松图的肩膀，忽然问到，“现在，你有没有体会到那种感觉呢？”

“就像是自己明明无罪，却因为他人的‘善意’背负上什么的感觉呢？和他一样的感觉？”

杜松图的上下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他看不见那个长得与自己一样的人，但他知道那人就在他的耳边说话。

于是，他抖着，往那个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他吐不出来痰，没什么底气，甚至像是咬了人一下后又缩回去“凶巴巴”示威的小狗。

唾沫吐在了地上，那个衍生物忍不住大笑起来。

杜松图缩着脖子，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说：“骗、骗人！”

“他才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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