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2）
山一程, 水一程，万里迢迢赴往京城。车辚辚, 马萧萧，等到达京城时，王妃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有了她的支持，师滟做很多事都方便了，毕竟是尊又是长, 哪怕李檀他们几个对王妃也唯有礼让而已。
自然秋容没有跟着回去，师滟留下嘱托, 让温玉夫妇回来时照看秋容, 是关照更是监视，念及多年姐妹因缘, 只要秋容有真心悔过的一日, 那便有重获自由的希望，牢笼从来都是人自己给自己的。
然而麻烦，只等回到京城，才真正浮到水面上来。京中的消息向来传得极快，尤其是辅政王的嫡女, 皇太后的外孙女，师滟郡主与秋家贵子秋烨的婚事。
师滟坐在妆镜台前，提起眉笔, 缓缓地描眉, 她的眉型极好, 几乎不需要怎么修饰就已经很合适了, 只是与京城时下流行的却有不同，然而就算侍女再三鼓动，师滟也不曾修裁，美貌是她与生俱来的优点。当年郗氏从泥土到九霄之上，从寡妇到婢女到皇后，最初仰赖的无非美貌而已。
师滟十分清楚，她不仅美丽，且是一骑绝尘的美丽，更何况她的外貌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具备神采光辉，她无须去应和时下流行的任何装束，光是淡抹，配一件新巧的衣裙，就已经足够吸引目光。
侍女见她起身，低眉垂首道：“郡主，马车已经备好。”
师滟点头，刚回到京城不久，她便没有丝毫空闲，各家来的请柬，日子已经从初一安排到十五，几乎没有空闲。而且她明白，任是哪家高贵冷傲的公子小姐，都想看看她这个死里逃生，且更加腾达的郡主。
因为在接下来，她不仅有机会成为公主，更有可能嫁给京城第一贵子，年轻有为的大将军秋烨。
辅政王妃扶着丫鬟的手，从外进来，见了自己女儿，只觉得耳目一新，略施妆粉，一袭绿衣，肌肤莹莹白皙，水光红润，真正是珠彩玉颜，人面桃花，富贵美人。
只是能看见的是这份美丽，看不见的是憔悴心事，她的女儿怎么这样命苦，王妃心中哀叹，不由得上前拉住她的手：“幺儿，你不要怕，娘在你身边，那些闲话，你少听，听了也只当她们放屁，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尖酸小性，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师滟含笑点头，“娘只管放心，那等嚼舌根造谣生事的人，不敢到我面前来的。”不怪王妃多心，实在是她这一回来，闹得满城风雨，谁不知辅政王的心事，谁不知端成县主莫名死了，谁不知秋家欲与辅政王和皇太后结亲呢。
更别提师滟还曾被人掳掠而走，其中历经小半年，这些时间，足够一些好事者，编出千百种离奇故事来，或凄惨或幸运，更少不了香艳。王妃替她难过，只怕是听了不少传言，虽未在明面上传开，但已有不少人心中想得，更有人说的言之凿凿，说师滟郡主清白不再，甚至有人言，只怕孩子都生了。
最要命的是，若把好事者统统抓起来打罚，倒像当了真，像是欲盖弥彰，更可能激得谣言四起。若要不理会，偏偏又可恼，真是造谣只靠一张嘴，辟谣却要想尽办法也难有好效果。
不过师滟从来不关心这些，她所在意的仅仅是能不能活过冬日的生日，至于旁的，她不关心，唯有楚菡，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自从入京后，楚菡便与她暂时分别，如今已有三日，楚菡也不曾出现，最近楚菡没在她身边，她倒觉得稍有寂寞。
若不是皇太后有命，让她去秋家参与菊宴，她还半点不想出门呢。
“幺儿？”见女儿久思不语，不由心生担忧，王妃抚摸女儿后背，心疼坏了。
师滟回神一笑：“没事，娘，咱们走吧。欢欢喜喜去，欢欢喜喜回，咱们管别人作甚？”
“你说的对，”王妃打起精神来，也笑着挽着她的手。母女二人上车，直往秋家去了。
秋家百年望族，可谓根基深厚，秋家的古宅，占地几近千里，绵延起伏，只见富贵。
秋家子弟虽然极多，但这菊宴乃是皇太后特指，因此来的个个不是皇亲便是国戚，又逢师滟郡主方刚回京，有几分庆贺回归，接风洗尘的意味，再加上秋家有结亲的意思，眼下接待师滟的婆子丫鬟都是十二分的恭敬。
王妃带着女儿一路风风光光，拜见各路亲戚，心中稍安，又是喝茶，又是客套，水都喝饱了，还是客客气气的说着场面话，王妃唯恐师滟心中厌烦，便让她去与姊妹们一起小聚。
秋家家大业大，亲戚繁多，眼下虽是唯有近亲才能到场，但放眼望去，行礼问好时也是黑压压好一片，忙忙碌碌直到下午，这才稍有空闲。各个相熟的公子贵女，这才会三两成群的走到一处，玩笑起来。
师滟自幼被养在闺中，极少参与这种宴会，因此人倒是面熟，有时候却名字对不上面容，更别提这姊姊妹妹哥哥弟弟极多，都是亲戚，离得远离得近，关系复杂，辈分于她而言，要记住无异于要命，可怕的是这些个公子小姐，少有陈明道姓，都按亲缘来喊，更让师滟更觉混乱，从前她只管淡着脸，彼时她年纪又小，上来搭话攀谈的也少。
但今夕不同与往日，今日她是宴会的主角，又是秋烨公子内定的妻子，这上来搭话的贵女们，不胜累举，只是师滟心境也不同于昨日，她只管点头笑笑，客套而已。
不近不远，不亲不热，看得出的疏离。如此一来，那些个心气高傲的，就不会愿意上来拿热脸贴冷屁股。师滟就这样坐着，心中却在想那秋烨是个怎么样的人。
直到听得一声，“就是她。真是个狐狸精。”
刺啦啦的声音，师滟抬头看去，果然不是她多心，那不怀好意的声音果然是朝她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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