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2）
从辅政王妃那边得来消息, 师滟便静坐了半柱香时辰，之后吃饭睡觉, 一切照旧，直至今日早晨，朝阳初升，王妃还未起，师滟郡主已经坐在窗边, 静静地看向远方无穷浓绿，沐浴着清晨的阳光。
辅政王妃带来的消息, 于师滟郡主而言无异于噩耗, 成为新娘，嫁给秋氏一族的秋烨, 成全的是郗太后与贵太妃的心愿, 而这个被选中的新娘本来的意愿却无人关心。
也不知在王妃来的路上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思，简直像轮回一样，当初顺宁公主早已出嫁，却因为母亲的一句勒令，被迫改嫁, 嫁给新丧妻的辅政王，两半破镜，不同的齿边注定无法合二为一。
为了永远延续下去的权力与荣耀, 被逼迫的命运落在师滟郡主的身上。这或许于师滟而言是人生中的最重要的一次选择。
那么他自己呢, 楚菡不由得扪心自问。自从灵蛇峰, 他将师滟郡主带下山来, 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完全推翻了他最初的计划，甚至为师父报仇的事情也延后了，只是待在她的身边，什么都不必去做，他的心是这样想的。如果时间倒流，回到半年前，面对这种情况他会如何，他会将师滟郡主带走，无论师滟是多么抗拒，他都会带走她。
事实上他也曾这样想过，这种方法是最符合他心底的心情，天之大地之广，他要将师滟带走，然后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没办法打扰的地方。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想这样做，他不关心，想做就做，只管随心，他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现在他没办法出手了，因为他在师滟的身上看不到焦躁，在她的脸上看见的是宁静，永远捉摸不透的心情，师滟她究竟在想什么？
“郡主，想什么呢。”楚菡轻轻地去拍师滟发顶，被这样轻轻一敲，师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仰头笑道：“想你，”
楚菡一噎，师滟嘻嘻笑道：“怎么了，我可没扯谎。”
“你呀，”楚菡拿手指去点师滟额头。随即叹了口气，“郡主，如果郡主觉得煎熬，我会带郡主走的，你不必想那么多，只管信我。”
师滟脸上的笑意更浓，甚至一双大大的眼睛都笑得和娥眉月一般，小小的弯弯的，让楚菡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挪不开目光。
果然啊，他喜欢师滟。
楚菡闭上眼，随即抚摸师滟面颊，柔软的面颊，在指腹下勾画出美好的曲线弧度。
师滟心中咯噔一声，楚菡这个样子，就好像爱她一样，心中一跳，随即她摇晃脑袋，朝楚菡呵呵笑，就听见丫鬟进来道：“郡主，王妃有请。”
师滟起身，楚菡跟着她走向辅政王妃所在，躺在床上的妇人，气色好了不少，她看见师滟二人携手进来，眼圈就红了，“小幺，你们过来坐，坐到娘身边来。”
丫鬟早放好绣墩，师滟二人便在一旁坐好，王妃伸出两只手，师滟与楚菡分别握住，王妃红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两个的事，娘允了。你”这意思是父母之命有了，就算他们结合，也不是无媒苟合。
“们只管放心，娘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他们都是狠心的人，不管你们死活。”王妃说着，突然啜泣起来，师滟明白，这是触动了王妃的伤心往事。
在她的母亲还未嫁给辅政王之前，便已经早早出嫁了，嫁的时候还不过十四岁，嫁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二人虽不是情深似海，也是知根知底，只是后来谁能想到，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一个皇太子身边的侍女，郗氏竟然成为皇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纵然是前夫的女儿也被封做顺宁公主。
母亲为皇后，后来又成了皇太后，是为天底下最有权柄，最荣耀的女人，郗太后后悔了，后悔她的长女顺宁公主太早嫁人，嫁了一个既没有本事有没有贵重身份的庶民，郗太后觉得女儿嫁错了郎，对这个女婿十分不满，如此生了嫌隙。
郗太后诞育多位皇子皇女，可惜纷纷夭折，就连好不容易长大的儿子，甚至成为了幼帝，都还是死了，但她一直把权力牢牢的把握在手中，她欣赏敢于站到自己身边来的辅政王，正巧辅政王丧妻，为保联系坚固，她勒令女儿改嫁给辅政王为续弦。彼时顺宁公主也还不过二十岁出头，有着和母亲一脉相承的美丽，辅政王欣然允诺。
除了顺宁公主本人，谁也无从得知这个被逼与丈夫分离，再做新娘，不得不嫁给辅政王的心情。但没有人能违抗郗太后的懿旨，就这样，顺宁公主成了王妃，不多久诞下一个女婴。同时也得知自己前夫亡故的消息。
想起这样的从前，王妃泪流满面，她道：“当年你外祖母与娘说，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她给的，难道不该回报，没有你外婆，娘什么都不是，没有太后，就没有娘这个公主，所以娘纵然再不肯，娘还是嫁过去了，然后你也看到了，说是夫妻，和仇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当年顺宁公主为了责任而改嫁他人，造成悲剧，毁了这半辈子，师滟不忍听，她摇摇头，劝解道：“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
王妃道：“你说的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提了，只是幺儿，眼下你的事才是要命的，娘没有看你长大，但娘也看得出来，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和容儿也不一样，这事要是给她，那合适，她求之不得，可你不一样，你没有一颗飞黄腾达的心，没有那股争强好胜的气，你喜欢安逸，喜欢平静，你要是嫁给秋烨，就是大将军的夫人，说是门当户对了，可那几房亲戚，秋家那群人有几个省油的灯，你要过去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样呢。”
无尽的应酬，只会让人日渐疲惫，失去最初的心情，师滟握着她的手点头道：“娘说的有理。”
说到这，王妃叹了口气，当初她就是没有任何人支持她，而这一次她也险些重蹈覆辙，成了逼迫女儿的帮凶，她的母亲，郗太后那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从头到尾，半句反驳的话也让人说不出来，是啊，她们的吃穿用度，她们过得好日子，都是太后的恩泽，享受的时候尽情享受了，到时候家里要用人了，却不肯出头，太后将她驳的一无是处，让她硬下心来难为小幺。
“娘不同你讲那些道理，娘只盼着你好，盼你过得舒舒服服的，其他的你别管，娘就不信了，少了你，你外婆与你爹爹就会怎么着，幺儿，你别胡思乱想，你要知道，娘和爹生了你，若是爹娘要死了，那也是盼着你好，盼着你活下去，娘告诉你，她们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太后与贵妃为了自己的私心，她们两个好，就想你这个小辈和秋烨结亲，亲上加亲，这样她们就舒坦了，就快活了，她们哪里管你。”
师滟点头，王妃活了半辈子，果然看得更剔透了，她不愧疚，追寻个人的幸福难道有错，难道你外婆与爹爹的权势要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不成，难道她不嫁给秋烨，秋氏一族就会倒戈，别开玩笑了，追根究底，无非是郗太后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命令着任何人。
“不过娘，我们还是要上京去。”师滟抬起头来，楚菡抽出帕子，师滟为母亲擦拭眼泪。
王妃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这是……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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