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家子（1/2）

“出什么事了？”顾津听了这话立马站起来，大步往警察局的办公室走。

到底发生什么了？夏灰一也想去看看，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

这边夏灰一还在跟上去和留下来之间犹豫不决，那边顾津却已经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在警察局，任何事都可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稍有一点迟疑可能就又是一条生命的离开：“夏灰一，愣着干嘛？跟上。”

夏灰一愣了一下，赶紧在顾津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暗暗想，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听到顾津叫自己名字？

之前那个警察在顾津旁边张了下嘴，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黄藩，到底怎么了？”顾津一进门，就对着坐在电脑桌前手机翻飞的人问。

夏灰一在后面进来，发现这人就是之前似乎对自己很不屑的瘦警察。

黄藩眉头紧锁，嘴唇紧紧地抿着，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也还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只嘴上对顾津快速解释着：“网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今日死者遭遇的报道，标题夸张，内容极其具有煽动性，并且传播速度极快，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恶意策划的可能性。问题是它现在已经迅速在网络上传开了，小博热度已经上到前十，说什么都有，与此同时，LL、小信朋友网等大平台也在不停地有更多人在讨论转发这件事。”

顾津抱着手臂在旁边冷着脸听，夏灰一感觉室温都降了十个度，不过冷一点正好利于人思考，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所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自杀？这和k29-r7又有什么关系？”

黄藩和另一位听了这话都一惊。

另一位知道应该是顾津和他说的，反应还好，只是那小眼睛忍不住滴溜溜地在夏灰一和顾津之间转，看来之前那话应该是听见了。

而黄藩不知来龙去脉，还本来就对夏灰一有着怀疑呢，听了这话电脑也不看了，手上也不动了，转过身来眯着眼睛愈加怀疑地上下打量夏灰一，问：“等会儿，你怎么进来的？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个k……这个东西的？”要知道目前这玩意儿还是高级机密呢！要不是他和老王还派的上点儿用场，估计也没资格知道这回事儿。

“我告诉他的。”顾津突然插嘴，倚着墙一只手摸着自己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茬，问：“现在能查出到底是谁在引导舆论吗？”

黄藩听了是顾津说的，这才把怀疑暂时放在一边，继续回身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回答：“刚出这事的时候就查了，但是短时间内发表言论的太多，一时半会可能查不出什么。这次本来就在公共场合发生，很多个人都拍了些照片发了相关动态什么的，而且学校一开始想压住这个事耽误了时间，可能封锁现场之前已经有很多记者媒体领了一血了，”敲击键盘的声音随着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看得出他很烦躁很想骂人：“而且林富舒也不是什么明星，他的事基本上很多人都知道一点点，根本没得藏……”突然他又看到一条标题是“穷困山区大学生离奇自杀？妄想飞上高枝却粉身碎骨？网友回复：醒醒，有点b数！”的文章，终于忍无可忍地骂道：“妈的，这群媒体真的是吸血鬼……呵，叫他们吸血鬼都便宜他们了，应该叫他们榨汁机！连一个孩子的死亡都拿来消费，真是一点良心不要！狗啃了都嫌恶心！”

夏灰一凑在后面，用自己看多了长篇巨作练出来的一目十行的技能飞快地浏览屏幕上的内容。上面的东西看得他直皱眉，虽然以前夏灰一也或多或少被科普过网络暴力的可怕之处，但是从未能如此直观地了解到网络暴力所包含的巨大的恶意。它就像一只长着獠牙的巨大蜘蛛，把自己庞大而丑陋的巨大身躯隐藏在不能被人轻易探寻到的黑暗最深处，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粘腻的网盘在每个肉眼看不到的角落，而网又伸出密密麻麻的比针还尖细的触角，触角释放着麻痹的激素以可以自然而然地钻进到每一个咧着同样獠牙的人神经。因而这只恶心的蜘蛛只需要轻轻颤动，就有无数的人织网将它的猎物缠地更粘更紧，让它可以顺利成章地饱食一顿，又可以预计着可以开始丝线上的下一个猎物。

现在黄藩照亮了黑暗，于是这网终于明明白白地展露出来，以及上面那个连已经死去的人都完全不放过，一定要吃到血肉的畸形生物。

看了可能有五分钟，夏灰一大概已经能从几十篇真真假假的相关报导/讨论/娱乐新闻里大概拼凑出这个名字叫做“林富舒”的孩子身上所可能发生过的事。

如果简单用几个频繁在几十篇文章里出现的词来概括他短暂而惨淡的一生，那应该是——

“山区”、“大学生”、“虚荣”、“校园霸凌”、“自杀”。

很多年前的知音体都用烂了的几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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