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校（三）（1/2）

“推手游戏”结束后，孩童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鱼贯而出，和熏衣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目送着每一个孩子的离去。

她笑起来使得那张纤尘不染的美丽面庞多了些世俗气，也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人而非石像，事实上，任宿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和熏衣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大神僧都更接近于“人”这个概念，包括他身边的文玉人。

广场上的孩童散尽后，和熏衣转身向他们走来，很显然是早就发现了他们二人。

文玉人往前迈了一步，任宿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所幸大神僧似乎记住了他的承诺，只是张开双臂，给予鸟儿似飞过来的和熏衣一个轻轻的拥抱。

任宿忽然觉得这个拥抱比碰唇礼更刺眼了。

不仅没有碰唇礼，他们之间甚至没有问好，没有鞠躬，和熏衣笑着松开了文玉人，喊了他一声：“小玉。”

任宿只觉得自己的尾巴毛都要竖起来了。

和熏衣的声音很甜美柔和，比任宿想象的听起来略年长些，她说：“小玉，好久没见你了，这位小帅哥是你提过的萨瓦吉朋友吗？”

文玉人颔首，介绍道：“是任先生。”他的语气依旧彬彬有礼，但口吻间多了几分熟稔：“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和老师。”

“没有没有。”和熏衣毫不矜持地探头望向躲在文玉人身后的任宿，笑了声：“还小呢，是个孩子。小宿出来，别害羞，叫声僧父。”

割菜侠眉头一跳，心道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加之嘴里醋味越来越重，他索性抱了臂往旁边一靠，装作没听到。

文玉人略带歉意地道：“他不太有礼貌。”

和熏衣飞快地眨了下眼，也不在意：“一起往里面走走么？你说想吃糖粘糕，我让我们的大孩子做了些。”

文玉人微微点头，侧身让道，比了个“请”的动作，和熏衣粲然一笑，毫不客气地走在了前面。

任宿缀在后面，拉了拉文玉人的衣袖，不可置信地小声问他：“你真的想吃糖粘糕？”

文玉人不答。

割菜侠不依不舍：“我想象不出来——你会喜欢糖粘糕？”

文玉人一怔。

他看了看任宿拽着他衣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缠住了他的手臂，像一块膏药一样甩都甩不下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怪异的烦躁，这对大神僧来说过于反常。

他逼迫自己尽快凝下心神，随口哄了哄粘在自己身上的割菜侠，道：“我喜欢的。”

穿过环形的拱门，沿石廊前行约莫一百米，一股浓郁的甜香味扑面而来。

任宿捂着鼻子小小地打了个喷嚏，他并不爱吃甜食，对蜜糖的气息甚至有些过敏。

“哎呀，考试结束了吗？”和熏衣轻轻柔柔地道，“味道已经这么大了。”

她推开石室的大门，立刻有一群六七岁的孩子跑过来围再她膝前，轮流踮脚抱着她的腰喊她：“僧父。”

这群孩子比方才低年级的那群儿童看起来有精神很多，这不奇怪——任宿知道，极乐城居民的“活力”和“生气”是后天赋予的，从母体的幽黑**爬出时，他们每个蟾蜍蜒蚰一般冰冷的冷血动物，然后通过长长的石校，被一点点赋予类人的情绪和温度，最终在流水线的终端成为快乐而团结的“极乐教信徒”。

他们挨个儿拥抱完和熏衣以后礼貌地跑过来轮流拥抱文玉人，但无一例外地忽视了文玉人身后站着的任宿，接着，每个人都将自己桌上填写完成的表单递交给和熏衣。

任宿瞥了眼试卷，瞧到一道题：“请将对红橙蓝绿黄紫六种颜色进行排序。”

这是一道人格测试题。

他挑了挑眉，想接着往下看，却被文玉人轻轻摁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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