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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修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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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舟轻轻泊在湖岸边,暮日在水面洒下倒影,半边天都透出一片昏黄,斑驳的辉光随着水波轻轻摇动,宛如碎玉流金。

脱脱静默地立在船头,整个人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如一尊凝立的雕像。目光抛向远处湖面,凝视着湖心耀动的那一点金光。凉风萦绕而过,透过衣襟吹在皮肤上,冷却了身上那激情的余韵。他阖目呼吸着清凉的水汽,心头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丞相。”有人从身后唤他。

他闻声转身,待看到哈麻,才稍稍松气:“刚才可有人……”他压住话头,突然觉出一阵羞耻,声音也干涩起来。

“无人来扰。”哈麻隐晦一笑,他自然知道脱脱忧心为何,这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心里最在乎的,恐怕就是那脆弱的声名罢了,“皇子却曾来过,下官只道陛下有要事商议,皇子便离去了……”

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悸,哈麻不免得意:皇子向来对脱脱仰慕有加,敬若神明,若是知道君臣之间这档子事……想想那画面,哈麻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他真想知道圣人从神龛跌落是什么样子。

脱脱似也在思虑什么,微微凝神,平缓的神色仍掩不住颊边未褪的红晕;目光再往下探,领口下那处吻痕也隐约可见。这暧昧的印记倒让他多了几分烟火气。也不知这平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到了床上又是怎样的旖旎风情?眼前这副好身躯,看着应比自己更耐受些。可他刚刚出来时,脚步分明虚浮。想必皇帝今日定是折腾得狠了,可是也忒不小心了些——那罪证还在脖子上挂着呢!

他无不恶意地想着,却听脱脱缓声开口,声音透着焦虑:“近来可有番僧见过皇上?”

哈麻心下一震,却见脱脱只是凝然望着湖面,才压下那股惊慌,“许是下官失察,却不曾晓得此事。”

他小心翼翼地解释,好在脱脱并未起疑,只道:“我毕竟是朝官,后宫诸事不便涉足。果真有人以淫.术取媚于陛下,右丞需为我留心,勿使佞幸亲近天子左右,”默然片刻,又道,“外朝之事,我还可依靠舍弟;可内廷这边,只能仰仗右丞了……脱脱落难之际,大人相救之恩,一日莫能相忘。今后诸事,还望大人一力支持。”

脱脱殷殷嘱托,言语诚恳,倒是全心委付之意。可在哈麻听来却像是讽刺:眼下的他已是中书右丞,好歹算个宰臣,却还要帮脱脱刺探内闱私事。至于朝廷大政,他宁愿委付也先帖木儿那个蠢货,也不愿自己插手。他当他是什么?还是当年那卑贱的奴婢么!?

内心涌过一阵强烈的怨毒,激得他几乎失了理智。连脱脱都感受到这份异样,怪异地看着他:“右丞怎么了?”

他还是恰到好处地抹平了情绪:在御前多年,为了应付天子那诡谲多变,深沉莫测的心机,他比所有人都善于忍耐,善于伪饰。眼下的他,仍是小意乖巧的模样,内心的情绪有多汹涌,脸上便有多平静。

“哈麻得有今日,全赖丞相一手提拔。丞相但有吩咐,敢不全心效力?在内廷,哈麻就是丞相的眼。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为丞相留心。”

哈麻弯弯嘴角,柔媚地开口。

……

变钞一事余绪未止,修河一事很快便提上日程。脱脱筹谋久矣,所谓变钞都是为了此事,为此不惜背上骂名。而到眼下,朝臣方明白脱脱变钞之深意,开河之决心。

连总领河工的人选都已找好,都漕运使贾鲁在集议上提出治河二策,其背后支持之人自是脱脱。

“臣循行河道,考察地形,现进献二策:其一,修筑北堤,所用横溃,则用工省;其二,疏塞并举,挽河东行,使复故道,其功数倍。”

这句话是对皇帝说的。寻常朝事,素来由丞相召集群臣议定,而后上奏皇帝;今日天子一反常态,亲自出席集议,可见此事在其心中的分量,而其能够出面,本身便是对脱脱的信任和支持。

贾鲁此前久在地方任职,既熟悉民情,又深谙水务。其所举二策,乃是实地查勘后所得。而之所以举出两策,也是为了有退步协商的余地,可此言一出,朝议仍纷纭而起。

皇帝则作壁上观,安心听朝臣各陈己见。因天子在侧,脱脱也较往日更为低调,只是冷冷听人言语,尚未出言。朝臣对此虽莫衷一是,却大抵认为贾鲁之策荒谬难行。

工部尚书成遵亦曾辗转各地考察河道,是以说话自有底气:“黄河故道不可得复,‘疏塞并举’实属妄言。”并举出八条理由予以驳斥。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休,朝臣也分立两派,各不相让。皇帝漠然听着,又想起脱脱罢相之时的那次集议,自己刚提出此事,就被朝臣以诸多理由驳回,以致久久悬置。眼下修河财用之需得以解决,又有强臣力行此事,更多的争执则在如何治河及治河的隐患上了。

也不知脱脱是何态度,皇帝这么想着,目光不自主便掠向那人。可一看到他,目光就附着其上,流连不去。朝臣轰议不休,吵得人脑壳作痛,皇帝自己也难理出个头绪。可观脱脱神色,冷清的面庞静若寒潭,双眸亦是深沉无波,不起微澜。他凝视片刻,只觉心头一轻,莫名多了几分安定感。

只要有他在,总不会让他伤神。

皇帝不愿再听这些纷扰,只是问向脱脱,等他决断。见天子开口,众臣也熄了声息,静待丞相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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