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1/2）
（9）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吗？
——我相信，你呢？
——我也相信，只是……我不信奇迹会落在我的身上。
总结下来我和王耀在那之后的对话，大概，就是上面的那个样子。
对王耀来说，这个世界是存在奇迹的。只不过那唯一的一份奇迹，在当时，落在了一个叫做亚历山大·舒宾的人身上。
其实，当我听完了王耀为我讲述的那个故事时，在我的内心深处，仍然是保有一份怀疑的。
是真的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曾发生过那样诡异可怖的事情吗？
如果是真的，那一整个车厢的人，难道就那样被消抹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是真的，那个扮演了英雄的“疯子”，他最后有活下来吗？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那个本该在当年就消失于列车里的中/国人，现在……却正好好地端坐在我面前呢？
……
而这一切疑惑的消解，则是从王耀清清楚楚地说出了那两个至关重要的名字的瞬间开始的。
一个名字，自然就是我们都很熟悉的亚历山大·舒宾。
而另一个名字……王耀说，他的主人已经永远消失在了一九七五年那个四月的夜晚。
王耀还告诉我，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这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么，他便永远都不会告诉我那第二个名字。
那个与他深深相爱着的莫/斯/科青年，他的名在俄/罗/斯几乎满大街都是，可他却有着一个罕见的姓氏。
如果不去提及父名，他叫：伊万·布拉金斯基。
（10）
“很无聊的故事吧……有太多的废话和个人的私情，而且，我不是他……所以对于当时发生的事情，我拿不出任何科学的解释。”
尽管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可是王耀却依然没有承认，说他就是当年那辆列车上、那个唯一有着东方面孔的青年。
不过他虽是没有承认，但却也从不曾否认过。
因此我忍不住自己最强烈的那份好奇，真的是张了好几次口，才总算把那些困扰我问题给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看着他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想象着这双眼睛，在三十年前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就如你所讲的那样，你是王耀，最后和你一起人是伊万·布拉金斯基，那为什么……现在你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故事里的王耀，是一个傻愣愣的青年，因为从小就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过多的思考，所以一直被人保护到大。
“你说过的啊！你已经上车了……所以理所应当会被宇宙的意志消灭……那么他呢？布拉金斯基，他现在在哪儿？”
可是，有一个聪慧而勇敢的青年，他就是爱上了那样的王耀。并且从对方的意思上来看，他其实在那一天之前……就已经默默地关注他很久了。
“难道亚历山大……他不是在当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吗？而且亚历山大先生他也知道，这不是他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之后，你们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他们相拥着，约定要再相遇于另一个世界，可是最终却败给了那蓝色的空洞。
“你说过他已经消失在了那个四月的夜晚，你还说过……你们当时是一起消失的，但是现在，你却又确确实实地还存在于这里！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到底是不是那个王耀！你到底是谁？！”
我发了疯一样，将自己全部的疑问都大声地吼了出来。那一刻，我几乎完全忘记了我和我对面这个人本应有的立场和身份。
可是，对于我的无理，王耀却只是浅浅地笑了。
他将桌子上那些随着之前的讲述而逐渐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白纸统统翻了个面儿，就如同是要将这一切都消抹重来。
随后他道：“就让我这么解释吧……”
他的眼睛里盛着仍未消失的爱意，就仿佛他还是那个在一九七五年偶遇了爱情的青年。
“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说那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绝望的开始。”
（11）
“你刚刚问了‘你是谁’，我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王耀说着，用钢笔在横铺的白纸上画出了三个大小一致的矩形，从上到下，刚好布满了一整张纸。
“从刚才的故事里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个没有主见、弱小又爱哭的东方人叫王耀；而那个性格有些糟糕，但着实聪明勇敢的俄/罗/斯人……他叫做伊万·布拉金斯基。他们两个在那一晚相爱，但同时，他们也在那一晚相拥着永别，这件事发生在一九七五年的四月，他们乘坐的那辆列车从白/俄/罗/斯站出发，其中……那个东方青年，他的目的地是布莱斯诺站。”
随着王耀的描述，他在那三个矩形中做出了如下的填补：
-1：（空白）
0：①存在布莱斯诺
+1：①不存在布莱斯诺
这似乎不难理解。
结合故事中布拉金斯基对平行世界的描述，以及他所大胆假设的时空重合的理论……再加上布莱斯诺在现实中存在与否的实际状况，我能够明白王耀想表达的意思是：
“0”代表的是那个列车发生了事故的世界，而下面的“+1”，则代表了我们目前所处的世界。
至于那个空白的“-1”……可能只是为了表明其他平行世界的存在吧。
“那么，通过伊万的话我们可以认为：当时的王耀所看到的那些幻觉，其实就是发生在另外一个相似世界中的他们的故事。”
而就在这时，王耀却忽然又开始自顾自地写画了起来。
“不过我们先放它不谈，现在我们来讲讲亚历山大·舒宾。”
他将那张纸推向我，我看到上面有了更多的文字。
-1：（空白）
0：①存在布莱斯诺②亚历山大正常登车
+1：①不存在布莱斯诺②亚历山大 死亡
“哦……这个我知道。”
我看着王耀在“+1”世界中亚历山大那个名字后很用力地写下了“死亡”二字，简单解释道：“亚历山大先生也说过，什么……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他之类的话。”
“不瞒你说，”王耀看着我，用笔杆轻敲纸面，“这些年我几乎是动用了我一切的能力，去做了很多的调查……这个人，他确实有过入院后死亡的记录，但是就像你说的，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又复活了。”
王耀顿了顿道：“就在一九七五年的那个晚上。”
“那一年的那个夜晚，因为他的猝死，列车上发生了骚乱。”
他将一半的额发拦在虎口，慢慢推向脑后。
“不过事实上也就仅仅是引发了一场骚乱而已……据我所知，列车的行程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不过是倒下的人被抬走……之后，一切很快就又如常运转了。”
“那，您会知道这些是因为……”
“没错。”
或许是从我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于是王耀在点头的同时，用深沉的语气认可了我的猜测。
“因为那个亚历山大·舒宾，他刚好就‘走’在我的面前。”
（12）
“也就是说……！当时王耀所看到的那些画面，真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听了面前那个人的话，我几乎惊讶得合不拢嘴，并且还差点天真地以为……那就是所谓的事实了。
因此，当我面前的这个王耀再次向我展示了纸张上那些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新写下的文字时，我脑中的一切，突然就变得混乱了。
混乱了，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理清楚那其中的关系。
因为那纸上写着：
-1 | （空白）
0 | ①存在布莱斯诺②亚历山大正常登车③王耀 正常登车 ④遇见伊万·布拉金斯基⑤列车发生“事故”⑥众人受困
+1|①不存在布莱斯诺②亚历山大死亡③王耀 没有登车④一切如常 几日后 回国⑤至今 未能与伊万相见
“等、等等……你没有上车？！那王耀为什么会……还有就是，这些，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其中的矛盾所在了。”
看到我的迷惑，王耀苦笑着回答我说，“而且关于我，你了解得还远远不够。”
他说着，将那三个矩形用箭头连接了起来，同时继续道：
“不过你大可以去放胆猜测，那个所谓的平行世界，以及‘那个王耀’所拥有的能力……对了，还包括我。所以，当我们将这一切全都融合在一起……你认为，这世界还会存在着怎样的可能呢？”
我似懂非懂，于是在他的注视下，我又低头去看那张纸——
（内容同上，仅是添加了从-1指向0，以及从0指向+1的两个箭头）
“我觉得……”
啊……
啊！……对呀！
当我终于注意到王耀在那几个表示平行世界的数字旁划出的分割线后，我恍然大悟，并突然意识到：
如果我面前的“这个王耀”真的经历了那些的话……
包括，他确实在当年身处于那个车站；以及，他确实也在当年目睹了亚历山大的死亡……
那么为什么“那个王耀”，会看到他已经上车了呢？
这就是那个所谓的矛盾点吗？
不……不对……
问题还不应该在这里。
应该说，无论我面前的这个王耀在当时究竟有没有上车，既然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样诡异的“乘客被困列车”事件，那岂不是就相当于是在说：“那个王耀”所看见的，其实并不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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