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师父见状也顾不上与我深情，扶起我的肩膀让我抬头。我此时已是心神恍惚，听到吩咐呆呆的抬起头，尚未开口，白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浑身的猫都竖起来，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万分疑惑地将实现投向师父，诧异的发现，师父竟然也是一副心神剧怔的模样。我从未见师父露出如此神色，顿觉大事不好，伸出手想要扯住师父衣角，师父却像是突然回神，害怕被脏东西碰到一般避

了开。

“师……”

“够了，尽人事，听天命，我终归是托大了”他不顾我颤抖的手指与声音，面无表情地开口：“小礼，从此，你便安心留在此地，师父有错，亦需自罚。你一人再次，切不可再起妄念！”

纵使山中无日月我也清楚知道，自己有灵识已是多年，可如今师父所言句句，我却想回到当年不知人事，困惑不知何意!

“师父…师父!不要!”

即使我喊破了音，哭哑了声，那抹白衣依旧难以挽留，飘然而去。

他来，我无法预知。

他走，我无法阻止。

我失魂落魄，我伤心欲绝，我的泪水淹没了整个山洞…我都没有。

比起伤心，似乎多了一分失望，超出痛苦，我似乎又有一些，踏实。

就像日日悬于山崖上，让我不得获生不得求死的绳索，今日终于彻底断了个干净。我落入无间，碎了遍地。

白球经过最初的恐惧似乎已经缓了过来，十分乖巧的窝在我的怀里，用它的小脑袋安慰似的蹭着我的手。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抱着它往洞口走去，在到达洞口三寸距离，我停下脚步，将猫咪从怀中放下去“白球，往后跑，跑到山洞尽头。”它疑惑地歪歪头，小爪子在地上划拉两下，见我不再开口，转身跑进山洞深处。

确认它离我有些距离，我转身将手小心伸向洞口。片刻后，我转身回到了山洞。

他不来，日子还是依旧的。大多时候我都是在睡觉，少数清醒的时候，我有时发呆，有时逗弄白球。

没有四季，模糊昼夜，我就这样过了很久。甚至，有一度，我以为会一生埋葬在选个山洞。只是，也不知道，药丸有没有一辈子。也不知道，药丸还能不能有下辈子，要是有，我希望，下辈子和白球一样做只猫，无忧无虑，自由…。哎，还是算了，白球和我也没什么不同，丢来丢去，也没有自由。说起来，小烟近来好吗，嫁人了没有，还记得我吗，是不是变成老婆子了……还活着吗？

我本想着，日子如此，无边无际，也罢了。可是，我却忘了一点，我的日子无穷，白球呢？

白球不理我，总是一个人乱跑，无论往哪跑，它反正也跑不出山洞。我没怎么在意，照旧睡睡觉，发发呆。一觉醒来，它不在。于是我继续睡觉。醒来它还是不在。白眼球，我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股恶臭熏醒。我难受的睁开眼，想看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我，“呕”我吐了。

我吐的昏天黑地，可我肚子里什么也没有，我吐了半天也不过是一摊酸水。我觉得不够，一点都不够，我继续吐，一边吐一遍眼泪鼻头一起流。白球就在我的枕边，但它再也不会来深处肉肉的小舌头安慰我了。

我将它埋在枣树地下，就当它是和我永远在一起。然后我开始寻找。说实话，我在这洞里这么多年，早年也是找过无数乐子的，只是有一样，我至今没有尝试，也没有一本戏文告诉过我。但我如今确是很想知道的，猫会死，人会死，枣树也会死，那，我会死吗？

会的吧。那，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还是没有死？

我已经确认了自己命硬的事实，当下就决定不顾死活的作死。

怎样才能打破那道看不见的门？我用手指戳，用石头砸，用脚踢，用身子撞。一天天，毫无动静。我的时间多的是，我不在乎。

直到，枣树的叶子黄了。我没有四季，它也没有啊。可它居然偷偷摸摸悄无声息的开始枯黄。等我意识到，它已是大片枯黄。

我终于开始急了。

我浑身无力，衣衫破烂，披头散发，艰难的用沾血的手指一遍一遍划拉在那道看不见的门上。自从我发现枣树的枯黄之后，我再也没有睡过一觉，再也没有停下过一刻动作。手指烂了，就用脚趾，脚趾没了，就有手肘，脚肘，肩膀，额头。总之，我要离开这里。如果不能，那我要死。

在又一个平常的日子，我用破损的右腿膝盖一下一下机械的动作，我睁着眼睛看着这道隐形的门，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突然，幻觉一般，我似乎看见门上出现一丝裂缝。我还来不及确认，破碎的门突然散落成无数碎片，片片似尖锐的利刃齐刷刷的扑到我的脊背。一瞬间，我既没有疼痛，也没有惊讶或是兴奋种种多余的感情，我只是四肢用力，像只丑陋的昆虫贴着土地爬出山洞。我头也不回的爬行，直到穿过林子，来到那片熟系又陌生的空旷，我才终于停下动作，意识恍惚闭上了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