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瘾（1/2）
周以真抠了一下指尖的指甲油，视线转向旁边沙发上的女孩。
从她进门开始，女孩就坐在那里，一直摆弄手里的魔方，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耐心。
有自闭症的孩子，或多或少会有点智商问题，不过，正常的9岁孩子又能有多少能耐？
周以真吹了吹指尖，看向身侧的人：“顾老师，凯瑟琳夫人想请你去谈谈实验的事。”
男人闭着眼睛，半靠在沙发上，闻言皱起眉心，挤出了“川”字纹路，这比他眼角的笑纹要深多了，相由心生本就如此。
实事上，他的五官长得很温润，并不具备攻击性，特别是眉尾那段带有弧度的吊梢，若是放在女人脸上会略显薄凉，但在他这里却变得善解人意，总能在初次见面时轻松博取别人的好感——尤其是女性，且无论老少。
可惜遗传到女儿身上，混合另一半柳叶眉的基因，竟负负得正，变成了自暴自弃的小横山，一副娇憨的模样。
男人没有回应，周以真忍不住唤一声：“顾老师？”
“我没时间，让别人去。”男人说。
“可是，她执意要和你见上一面。”周以真放软声音，“如果你是不放心顾悠的话，可以把她一起带上呀。”她伸手摸向男人的眉心，将川字抚平，“去玩玩嘛顾老师，现在Z国到处都有通缉，我都没法逛街，医生都说了，孕妇需要多出门散心……”
女孩自顾玩着魔方，仿佛没有听见背后俩人的对话。
顾邵京睁开眼睛，出神看着女孩的背影，周以真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凸显的肚子上：“况且P城入冬，今年会下雪……”
“等顾悠过完生日再说。”顾邵京抽回手，把女孩抱过来放在腿上，接过魔方两三下复原，塞回她手心，“这两天我要处理点学校的事情。”
“好吧，等你忙完。”周以真笑着说，“听说波肯也是临海城市，周围有几座度假岛，我想带顾悠去海边游泳。”
“她不会。”
“可以教呀。”
“不需要。”顾邵京靠回沙发，重新闭上眼，“她不需要会游泳，她什么都不用学。”
周以真不是很懂他的意思，顺口转开话题：“总之，这几天我会找人帮她弄出国签——”
“啪”的一声轻响，色彩分明的魔方掉到地上，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开着暖气，有股闷热之气。
周以真把魔方从脚边捡起，笑靥如花地看着女孩：“小丫头，当心点儿，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地上扔的，有些东西，扔了可就捡不回来了……”她把魔方放回女孩手中，“幸好你掉的，只是个魔方。”
*
星期三的早晨，天空灰蒙蒙一片。
不到六点，顾悠就睁开了眼睛，她几乎整晚没睡。
这几天她过得很不好，失去自由的日子变得异常难熬。
大院的门总是锁着，出不了门，也没有电子产品和书籍，她每天所面对的只有一堆玩具。
给洋娃娃换装从来不是她的爱好，即使回到三十年前，她也只会更喜欢踢足球打弹弓掏鸟蛋……当下只有魔方能聊以慰藉，她甚至可以闭着眼睛复原它了……还是私底下偷偷的。
幽禁的生活，很容易使人崩溃。
院子无人看管，逃跑并不困难，真正绊住她的东西，是来自身体的“瘾”。
早饭后，日理万机的顾教授没有出门，而是把一个盒子摆在她面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纱裙。
“生日礼物，试试看。”顾邵京拎着裙子递给她，袜子和皮鞋也一并塞过来。
顾悠避开他的手没有接，往后退了几步，她很满意自己现在身上的装扮，衬衫加绒裤，好不容易从花里胡哨的衣柜底翻出来的，她才不想打扮成巴拉拉小魔仙。
是的，那些衣服精美、可爱，显然出自顾某人的恶趣味，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华丽的洛可可风已经算不上蔬菜了，一点都不实用。
“你是想让我亲自帮你换吗？”顾邵京无所谓地笑了笑，单手一抄，将她拦腰捞起，朝卧室走去。
顾悠扭动挣扎，用光秃秃的指甲抓他，谁知下一秒，身体腾空，被顾邵京丟了出去。
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她爬起要跑，却被顾邵京拖住脚，一下扒掉了裤子。
这王八蛋！
她急忙把掉了一半的内裤提起来，回身抬脚踹向男人的脸。
顾邵京一边侧头躲开，一边抽掉裤子扔在地上：“毛都没长的小丫头倒是情窦先开，敢在外面勾引男人……”他带着嘲弄的微笑俯视她，“羞耻心不是与生俱来的，我从来没教过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学会的？”
顾悠缩着腿，手臂紧紧抱着膝盖，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从来不打你。”顾邵京把裙子放在她面前，“给予惩罚不如断绝需求，或许你想体验一下戒断综合症，到时候就算你脱光，跪在地上求我也没用。”
顾悠闭上眼睛忍了忍，少顷，抓过裙子，背过身，快速脱掉棉衬衫，幼白的脊背一闪而过，很快裹上了白色纱裙，她不情不愿地转过来。
“把鞋袜穿上。”顾邵京说。
顾悠暗吸一口气憋住怒火，扯过蕾丝长筒袜粗暴地套在脚上用力拉起，像是要把它撕破，然而筒袜质量过实，硬生生地承受住了。
袜子的长度仅到膝盖上方一点点，袜口还带着一圈花边，纱裙前短后长，正好露出整个小腿的白蕾丝，配上脚上的白色浅口小皮鞋，可爱得……令人作呕。
看到女孩一脸受辱的表情，顾邵京笑了，伸手在她头上不客气地揉了一把。
“生日快乐，丫头。”
*
过了大雪节气，天气更冷了，枝桠上的最后一片枯叶也随风而去，屋子里暖气很足，舒服又暖和。
顾悠披上羽绒外套，走进后院。
寒风顺着小腿往上钻，她跺了跺脚，朝树下的秋千走去，不过是简单的木板和粗绳，与其说是秋千，更像是一种装饰。
顾悠扯了扯绳子，坐上秋千后退几步，抬起脚跟用力荡起来，羽绒服下的裙摆呼啦扬起，又咻得合上，凛冽的空气扎在腿上，让她精神一振。
院子的围墙并不高，甚至可以坐着秋千荡出去——为什么不呢？她完全可以做到，墙外是一段草坪，草坪外是直通大马路的小径。
只要荡出去，她就自由了。
那就荡出去吧……管它什么OSD736，管它什么戒断反应，管它什么AZ，Dr.J……
不自由，毋宁死。这话是谁说过来着？
她盯着围墙上缘，秋千越荡越高，正当她准备松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清越的少年音：
“小心！”
节奏被打乱，她一惊之下提前松了手，身体高高飞起，眼看就要磕到墙头，忽然腰上一紧，被人拦住接下。
黎川抱着顾悠摔在草地上，跌作一团，背后一阵钝痛，他无暇顾及，赶紧扶起怀里的人：“你摔着了吗？”
顾悠老实地摇头，借力站起身，反手拉他一把将人拽起。
“你刚才荡得太高了，差一点就翻出去。”黎川拍了拍衣服，“你一个人玩，太危险，我来帮你吧。”
顾悠又摇摇头，脑子完全清醒，不想再玩了。逃避不是解决办法，况且她现在什么也没有，跑出去也是自讨苦吃。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朝黎川招了招。
“你的嗓子还没好吗？”他把手机递给她，“你爸爸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我，但还是把我叫来了……”他忍俊不禁扬起唇，“生日快乐啊，顾悠小朋友，恭喜你长了一岁。”
顾悠抬眸撇了他一眼，打完字把手机举过去。
——你有钱吗，借我点。
“你要多少？”黎川以为她要零花钱，手伸进口袋里掏了掏。
顾悠继续低头打字，举给他看。
——VISA，一万。
黎川看到屏幕上的字，愣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没成年，没法办卡，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为什么不问你爸爸要？”
顾悠不想回答，把手机扔回去。
黎川手忙脚乱地接住手机，郁闷道：“喂，你这小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顾悠坐回秋千上，托着下巴平视远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必须先弄到钱才行，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顾邵京搞到钱？
“悠悠！”
顾悠听到温梓琪的声音猛地回头，几乎要跳起来扑过去，当她意识到温梓琪身后还跟着顾邵京时，立即全副武装，把自己变成木头。
黎川：“……”还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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