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清晨五点左右的时候，胡潇潇醒来，北方尽管是冬天，也亮得特别早，卧室的窗帘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光芒把屋内照的大亮。
她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周意站在厨房的窗口抽烟，清晨的寒风吹进来，把烟雾打散。
胡潇潇想开口问什么，被周意摇摇头，他指了一下躺在沙发里熟睡的周欢，轻声道：“我送你。”
胡潇潇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进卫生间去洗漱了。他们出门时不过五点半，街边的小摊刚支起来，热气还没有弥漫开来。胡潇潇买了一杯豆浆，她还是第一次和这位仅见过一两次面的大哥单独相处，除却昨晚的兴奋的举动，她现在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胡潇潇咬着吸管，尝试了几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哥....昨晚没睡好？”
周意道：“还好，周欢到没怎么睡，你起来的时候他刚刚睡下。”
“欢哥睡眠不太好呀？”
周意话锋一转：“你小时候经常和周欢在一起？”
出租车在这时突然猛地刹车，胡潇潇抱着豆浆身体前倾，还好周意及时拽住她的胳膊，避免她撞了脑袋。司机按下又长又响的喇叭，头伸出窗口大骂：“我**妈！走路长不长眼啊！早晚有一天要被撞死！”
“哎——日他娘！”司机气的脸红脖子粗，点上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乘客说话或者自言自语：“一大早就碰到这个醉鬼！真是晦气！也不想想自己妻女，成日里吃喝嫖赌！”
“哎哟！就是你们出来的那栋楼哦！”司机点点胡潇潇：“小姑娘，和男朋友住在那楼里？”
胡潇潇吓得嘴里的豆浆快要喷出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这位是我哥哥，他送我上班的。”
“那你一个住？”司机抽着烟：“你可要小心些哦，这个醉汉就是那楼里的人，经常半夜敲别人家的门骚扰，我之前的一个亲戚住在那里，后来因为害怕就搬走了。”
周意心思一动：“他有老婆孩子？”
“可不是！”司机大叔点头：“之前听说是死了个儿子，后来媳妇再生就生不出来儿子了，堕了好几胎，到底生了个小女儿，这男人就像疯了似的，一旦回家就是打人，要不成天在外面买醉，我们这个小地方哦！风言风语，要不了几天都知道了，哪家的漂亮闺女没被他摸过？他还是想着能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个儿子呢！”
大叔嘲讽的笑起来，打开窗户往窗外吐了一口痰。
周意垂下眼帘，他想到住在周欢对面的那对母女。
胡潇潇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喝了几口豆浆，像想起来了：“大哥，你说欢哥小时候？”
周意回过神，点点头。
“其实我小时候跟欢哥接触的也不是很多，我不怎么出门的。”胡潇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有腿疾，上学放学除了爸爸就是妈妈接送，平日只呆在家里。”
“但是我妈妈有时候会跑到欢哥家看看欢哥，她从家里带着烧好的饭，还有补好的衣服送过去，然后眼睛红红的回来，但有些节日的时候，比如端午中秋，他被妈妈接到家里，同我们一起吃饭，每次欢哥来，都带点水果糖给我，你知道吗？那种亮晶晶的，小小的糖果，被五颜六色的锡纸包起来，妈妈不让我吃，我自己去买，小卖部总会蹲着几个不良少年，他们看见我，就嘲笑我，索性后来我便不去了，但欢哥记在心里。”
“啊....我记得是在我哪一次生日的时候，欢哥过来，他额头破了，流着血，都流到眼睛里了，衣服也被撕了大口子，胳膊上还有淤青，那天家里没人，我给他开门吓了一跳，他就从背后伸出手，手里是一小袋糖果，他同我说生日快乐，我问他怎么了，是谁打你了，想留他下来去打电话给妈妈，欢哥一声不吭扭头就要走，正巧撞见胡杰。”
“胡杰不是个东西，他看见欢哥，就堵住欢哥下楼。”胡潇潇捏住空了的豆浆包装杯，嗓音低下去：“胡杰骂欢哥，说他是个**，长成这样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欢哥也不说话，直到胡杰突然说了一句舅舅什么的，他贴在欢哥耳边说，我没听清，就看见欢哥一拳打在胡杰脸上，然后两个人就扭打起来，但欢哥已经受伤了，而且胡杰高欢哥那么多，他就骑在欢哥身上那样打，我害怕极了，我想去阻止，我那时候真恨我的腿！我恨它没用，什么忙都不能帮欢哥，胡杰一推我我就倒了，我倒在地上，看见血从欢哥嘴里流出来，我哭的发抖，我就大喊有没有人。”
“胡杰骂的太难听了，欢哥不哭也不喊，他咬着牙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胡杰，胡杰就捂着他眼睛不让他看自己，然后欢哥就趁机咬他的小拇指，快要咬掉了那种，胡杰疼的倒在地上哭天喊地，这个时候妈妈就回来了，我抬起头，看见妈妈捂着嘴。”
车停了下来，胡潇潇抬头看了眼已经热闹起来的火车站。
他们从车里出来，豆浆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垃圾桶里，胡潇潇站在周意面前，她眼睛有些湿润，但没有泪水，语气认真又带着恳求：“周意大哥，你一定要对欢哥好些，他太苦了，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没有立场，但我看到他，我就忍不住的想哭，欢哥小时候一定过了很多苦日子。”
周意定定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她的心肠一定是软的，善良的，血液一定是红的，滚烫的。
“谢谢你。”胡潇潇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周意的手：“不要抛弃他，不要抛弃他。”
她重复了两遍，转身便跑远了，姜黄色的大衣在这个清晨划出一道弧线。
周意仍旧站在原地，他低下脑袋看着还留有余温的掌心，轻轻握住了拳头。
到家的时候，周欢坐在沙发上抽烟。
周意掐掉他的烟，问道：“睡足一个小时了吗？”
周欢不说话。
周意蹲**子，他拿过水杯递给周欢，周欢就捧着水杯喝起来，喝了一半，有水滴下来，周意就止住他喝水，用大拇指擦干净周欢嘴角的水。
“我刚刚去送小妹了。”
周欢有点懊恼：“我没起来。”
“是我不让她打扰你睡觉的，我哄了你一晚，也不过睡了几十分钟。”
周欢嗫嗫的回答：“....对不起。”
周意捏捏他又小又软的耳垂：“我在车上问了点关于你的事情。”
周欢抬起头看周意的眼睛，阳光钻进去了，瞳孔亮得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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