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2）

谢执从未想过，再次同李汜见面会是这种情景。两人隔着一个齐琰对望了一瞬，他便率先低下了头。

李汜又高了，几乎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但却瘦了，也黑了，与自己想像中的模样并不相似。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以一种令人心疼的速度长成了足够坚韧的青年。

谢执差点想走上去抱一抱他，可他只是低头，当年自己不告而别，那人想必是气极了，或许已经不太想看到自己了。

李汜不知道他心中的波澜，只以为谢执还是躲他，他的眸子便顿时黯淡了。

见到谢执的第一眼，他最先涌起的不是激动，不是喜悦，而是怒气，气谢执一声不响地跑来边关，把自己置于险境。可一想到造成这种状况的元凶正是自己，便好似一头凉水浇下，只剩浓浓的自责。

这下齐琰就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他干咳了两声：“我先带人去清点一下粮草...”说罢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李汜的副将连忙跟着走，生怕被留下。

谢执立刻在心里猛骂了他一顿。

随着齐琰的离去，气氛越发滞沉。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好难得见一面却无从开口。

谢执叹了口气：“草民参见皇上。”

“免礼。”

李汜朝那人走过去，每走近一步，他的呼吸仿佛就紧促一分。

谢执也没有退后，只是倔强地低着头。

他们终于靠近，近到只要谢执一抬头，就能看清李汜眼底的血丝。

近到李汜能嗅到那人身上熟悉的雪松香，和陌生的，西北的风和血的气味。

“抬头。”李汜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朕让你，抬头。”

谢执慢慢地抬起头，发现李汜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不免紧张起来。他目光躲闪，脸也逐渐发烫，有点语无伦次：“我……我......”

突然，有人掀开门帐走了进来，那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有些吃力的样子。

帐外的风跟着吹进来，伴着女子身上隐隐的香气，一下子打破了原先的氛围。

谢执立即迎上去，接过那小娃娃：“你身子还没未大好，怎的又过来了。”

那女子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还不是小宝吵着要见你。”

谢执便刮刮那小不点的鼻子：“真是胡闹呀！不是同你说过爹爹很忙吗……”

那小孩子看上去顶多一岁，话还不太会说，含含糊糊地喊了声“爹爹”，凑过去在谢执的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李汜看着这合家欢乐的一幕，心彻底凉了，眼前发黑，晃荡了一下。

那女子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这位……公子是...”待到看清了李汜的脸，她忽然一怔，“啊，这不是画上的……”

“卿云！”谢执连忙止住她的未尽之词，那被唤作卿云的女子也一副失言的样子，慌乱地退了两步。

倘若李汜此时机灵一些，保不准就能听出几分端倪，可惜他一门心思都想着旁的事——

……卿云，叫得可当真亲热。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笑自己可笑至极，不见棺材不落泪。笑自己明明早就清楚会有这一天，真正见到的时候心还是那么痛。

谢执却还要给他伤口上撒盐，把卿云领到他面前：“还不快拜见皇上”

卿云猛得一震，惊愕地望向他，眼圈倏地红了起来，然而谢执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

她强忍着泪水，朝李汜跪了下去。

李汜终归是不愿见谢执心爱的人为难，即刻命她起身，卿云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只是呆跪在那里，倒使他有些无措了。

还是谢执把她拉起来：“不该在这里。”

卿云点了点头：“那我先带小宝下去，到书房等你。”

谢执颌首，目送她离去。

李汜终于感到古怪，皱起了眉头：“这到底......”

“陛下，”谢执打断他，“请随我来。”

李汜跟着他走到所谓的书房，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帐，只是外面守着的士兵看着对谢执格外尊敬些，大约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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