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1/2）

谢执抑住满腹的心神不宁，将圣上所言一五一十地告于父母。而令他感到惊异的是，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色，似是早有耳闻。

“原来你们早就知晓了。”谢执难免有些不痛快。

“我们自有我们的渠道，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谢玄捋了捋胡子，“你明白圣上的意思吗？”

“他想让我离宫是吗？他怕阿汜与我过于亲厚，日后易被我摆布？” 谢执看着谢玄岿然不动的脸色，直觉自己所说并不准确，故越说下去越没有底气。

谢玄果然轻轻摇头，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你想得太浅。苏尚书，论权论势，不过二流。以我谢家的地位，满可以替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圣上此举，无非是在试探。”

试探谢家是否一手遮天，是否不受控制。

君心果然难测，谢执顿觉一丝寒意涌上心头。

“所以你应该明白，这门亲事要应下。”谢玄盯着谢执。

谢执沉默了片刻，鬼迷心窍地问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谢玄冷笑道：“说什么傻话呢。”

谢执的心沉了沉。他一向很听父母的话，也明白婚约本就应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今日在听了李汜的一番话后，莫名有了些触动。他攥紧了袖中那块给李汜擦过汗的帕子，将其变作了皱巴巴的一团，他苦涩地想着：阿汜，我是太怯懦的一个人。

于是他发现自己点了头，他听见自己开口，说：“好。”

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了。

第二日，圣上赐婚。

第三日，双方父母见面

第四日，立下吉日。

第五日，谢家开始备彩礼，苏家开始备嫁妆。

谢执很忙，但要让他讲出个忙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想拿帕子擦汗，遍寻不得，才想起那帕子经李汜用过之后就给扔了。

想到这里，谢执叹了口气，自那日争执以来，李汜再没露过面。

从前二人也并非从无争吵，却每每都是李汜先低头讨饶，涎着脸凑上来，无一例外。谢执犹豫了，想着是不是得进宫去哄哄他，却总觉得丢份。

他在房里踱来踱去，最后咬牙一跺脚，忖道：他自小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我去哄他一哄又不能要了我的命，我明日便去，若他还赌气，我往后天天去，总行了吧。

谢执自认为想得很周全，便心满意足地躺下了，没有想到他的计划，根本没有了实施的机会。

半夜，谢执被叫醒。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却被听闻的消息惊得一下子清醒了。

“什，什么？”谢执不敢相信这一切，皇帝驾崩？大皇子暗改遗诏？阿汜被软禁了？”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仿佛期待着这一切都是梦。

“是，”谢玄难得地露出紧张的样子，“我们要送你走，李澋肯定知道你和李汜交情非同一般，招揽还是拔除，只在他一念之间。趁现在水还混，离开中心为妙。”

“那阿汜呢？阿汜怎么样了？”谢执抓着谢玄的袍子，“父亲，我想见阿汜一面。”

谢玄甩开他，带了三分薄怒：“你自身还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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