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1/2）

隔日,东菀。

谢执同李汜面对面跪坐着，很有几分严肃。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双双笑出了声。

谢执捧了一盏茶，轻轻刮着杯盖：“说吧，什么事？大清早跑来总不能就是搁这儿装木头人吧？”

李汜尴尬地笑笑：“许久不对弈了，想跟你下一盘。”

谢执放下茶盏，气定神闲地答应了下来：“也不知你有无进步。”

事实证明李汜那点水平在谢执那里根本不够看，片刻之内就输了一局。谢执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摇头：“心不在焉。再来，贴你五目半。”李汜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敛了心思，聚精会神地布起局来。连星又挂角，颇有几分味道。

谢执心里明镜一般，中盘便连压带断阻了他的攻势，又一刀斩了他辛苦布下的大龙，好不痛快。

李汜白眼连连：“你倒是给我留几分面子啊……”

谢执但笑不语，又下一城。

李汜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棋子：“贴我七目吧。”

谢执跟着叹气：“七目半差不多。你今日分明没用心，还硬拖我下棋，诚心作弄我啊？真是折腾死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事？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

李汜深知实话讲不得。眼珠子转转，作出一副嬉皮笑脸：“这不是阿落成亲了吗？怪想的。唉，你瞧我们现在这样多好，若是日日有你伴我下棋，倒也圆满。”他不知道谢执会如何作答，瞟了他一眼，落子愈发漫不经心，章法全无。

谢执痛下杀手，毫不留情，弯了眸：“天天被我杀，还圆满？”

李汜庄重地点头：“甘之如饴。”短短四字，藏了多少难以言语的真情。

谢执只当他开玩笑，但被他一说，倒也勾出几分愁绪：“只可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我也终有一别。”

“什么？你要走？”李汜猛得起身，吓了谢执一跳，“何时？去那里？为什么不早说？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谢执原本想笑，看着李汜的神情却又笑不出来，清了清嗓子道：“我不过随口与你一提罢了……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我的想法。我早有打算，短则一年内，长则三年内，我必出宫，不得不走。”

李汜颓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年：“为了娶亲？”

“娶亲？”谢执皱眉，“娶哪门子的亲？”

李汜这才晓得谢执还不知道赐婚的事，生动形象地阐释了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直想撞墙。

谢执的目光锐利起来，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李汜，你有事瞒我？”明明是疑问句，却有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汜垂眸，不知该怎么说，正欲开口，却见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挪了过来，便又闭了嘴。

小太监向李汜和谢执前后行礼，又低眉顺眼地朝谢执说道：“陛下召谢侍读进宫觐见。”

谢执不疑有它，站起身便要走。

“少舒！”

谢执停步转身，“怎么了？”

李汜想让他不要去，却忽然想起昨日谢落的劝诫，最后也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

谢执虽觉得他行事古怪，但碍于小太监在场，想问的东西都问不出口，只有悻悻地随之离去了。

李汜见谢执走远了，一拳砸在地上，又意犹未尽地掀了棋盘。黑白棋子“丁丁当当”洒落了一地，只不过这一次，再无人去拾。

谢执被小太监领着，有些忐忑，摸不准皇帝召他所为何事，想着想着，小太监却停了下来：“接下来请您一个人进去吧。”谢执收回飘远了的思绪，颔首，定睛一看，好家伙，已经站在皇帝书房外了。他心里一惊，思忖道：这是否不合规矩？但他转念一想，李家人好似私下里都不太讲究这些，便深吸一口气，推门入内。

谢执下跪，“微臣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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