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江至因为身上的伤晚上没怎么乱折腾，难得早睡了一回，第二天虽然谈不上神清气爽，但也至少充了百分之五十的电，不用再超长待机，他拿了个军绿色小马扎跟班级规规矩矩地下楼观看运动会。

不远处男子4x100米接力赛已经结束，男生们纷纷摘下背上别着的号码牌。江至看着他的前桌在跑道上慢悠悠地散步，胳膊上搭着自己的外套，跟另一个男生说说笑笑。

虽说他们班接力跑了个倒二，但顾维看起来完全没有灰心丧气的样子，喜气洋洋，跟他聊天的男生还在很夸张地比划什么，下一秒似乎能直接到闹吧来一段迪斯科。

江至旁边的女生也看到了顾维，在那儿兴奋地讨论他的长相身材，多么多么帅多么多么好，用词有点迷，跟江至手机里那些三流言情剧女配一个样，就是那些男主角一出现就开始“哇”“呀”“哦”的女配角，言谈间充斥着无数肤浅的形容词。

江至歪着头，其实他脑子里没什么审美概念，也不爱用浮夸的语气词表达自己的想法，对人的外表也顶多评价个“长得一般” “还算顺眼”罢了，更何况以他不到六十的破语文水平也想不出什么优美辞藻形容人的外貌。

可顾维，江至就是觉得……真好看，而且很耐看。

男生身高腿长，头发丝在阳光下泛着一种富有金属质感的深金，上身一件黑色短袖，胸前印着“至今单身，电话号6个8”，下.身是统一的校裤。有的人天生就是衣架子，即使再平凡无奇的衣服，也能穿出国际明星范。

江至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看他那些没营养的无脑片。

他从不看认真严肃的电视剧，以及需要动脑子的电影，累、烦、杂，看得他头昏脑胀，尤其是悬疑片。主角非要推理半天凶手是谁，把全程睡过去的高中课程知识从旮旯拐角抠出来，一环套一环，哪个看不懂都没法看下去，最后真相大白喜大普奔，男主跟警花辣妹接一个法式热吻庆祝胜利，罪人伏诛，惩恶扬善。那些对江至而言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男主角带着女朋友看星星看月亮，至少你这个情节睡过去下个情节也能连着看，观看体验很好，看完就忘，还能看第二遍，节能环保，十分响应时代主题。

江至不喜欢太烧脑的东西，他就喜欢平铺直叙、毫无波折、单刀直入、原地踏步，你不用动手也不用动脑，不用努力也不用拼命，眼睛放直，大脑放空，只要有一双没有失明的眼睛和一个能下电影的网盘。

顾维荡回自己的座位，他们班接力没跑好，白练了那么久，顾维是最后一棒，凭着自己两条长腿硬是从倒一跑成了倒二，他觉得很满意，知足才能常乐嘛。

顾维刚一坐下，喝了口矿泉水，女体委攥着一个绿色小本本来找他。

“顾维，你能跑一下一会儿的三千不？”体委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个大礼。

顾维嚼着口香糖，眨巴眼睛：“三千？不是，我一会儿要去跳高啊美女。”

体委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绝望地呻吟：“那咱班这回男子三千真的是全部阵亡，三个名额，没一个愿意跑，你们男生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顾维纳闷：“我记得李一迪报了啊。”

“是报了，”体委无奈，“但今天他没来，我问了郑总，他好像病了还是怎么的，不清楚，反正他跑不了了。”

顾维惊讶：“不是吧，巧成这样？”

“我也很绝望，但没办法啊。”

顾维略一思忖，对自己说班级兴亡匹夫有责，特义气地揽责任：“你不用管了，我去找人。”

他其实不太信真没人跑，毕竟堂堂一理科班，最不缺的就是青春躁动蠢蠢欲动的小伙子，他一排一排挨个儿问，谁知道这些平时疯疯癫癫的大哥们此刻都成了小鹌鹑，不是腰酸就是腿痛，哼哼唧唧柔柔弱弱，就差说自己来姨妈了。

顾维头都要大了，其实也不怪他们班男生，主要是活跃分子都去忙自己的事儿了，照相的照相参赛的参赛，还有一堆无事可做的闲人满场地晃荡，没个人影儿。座位上只坐了几个眼镜比酒瓶底还厚的小豆丁，身上散发着熬夜学习的气场。别问，问就是头疼胳膊疼肚子疼腿疼。

顾维正愁着呢，这时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看电影的江至。说是看电影也不太准确，江至的手机屏幕上放着片子，但目光一直没落在上面，游离飘荡，没个焦距。

顾维只感觉脑袋边有个小灯泡叮得亮了，他走过去，特自来熟地一拍江至肩膀：“兄弟，帮个忙。”

江至身子抖了一下，像才从睡梦中惊醒。他摘下耳机，眼皮子困怏怏得一抬：“什么事？”

“一会儿男子三千米，你能跑一下不？”

“我？”江至诧异地指着自己。

顾维想不就是个三千么，江至作为一中杠把子，这点小事没什么：“对，咱班没人跑，面儿上不太好看，你就去顶一下呗。”

江至犹豫了一下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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