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飓星动 一(1/2)
"先生,今日所讲是第一次风巽道的星动。"子望道。
"是,今日主风飓星命的这位人物,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风巽道的星动,虽然比不得天乾道和地坤道,但是也是世所难得的星命。"苏先生缓缓地道。
"先生,为何这里的开头又切换到了穆府的两位公子那里?按理说,不应当接着讲祭坛这边的事情吗?"素苒问道。
"戒骄戒躁,徐徐图之,才是为学的正确之道。"苏先生神秘地笑了笑,"正所谓是'散忆',且听我道来。"
一个月前,木侯府。
回府半月有余,木涘河才终于得空也是不得不去拜见木侯爷。
"父亲。"木涘河叩首后问候道。
"回来了,千秋公尚安好否?"木侯爷问道。
"尚安好。"木涘河道。
"好在当初留了一手,何悬若啊何悬若,驭马之术再精进也会出问题,更何况是所谓'驭人'?"木侯爷轻蔑地念叨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凌厉地看着木涘河。
"涘河,照实回答,穆府嫡孙真的是因为遭人嫉妒才被伤害吗?"
木涘河自觉瞒不过,如实交代,"一半。"
"何解?"
"嫉妒是起因,但…父亲见谅,涘河知错。"木涘河跪了下来,想起穆晏清因为他受到伤害,不由得眼眶微红。
"何错之有?"木侯爷收起一副认真地架势,颇具玩味的不依不饶地追问。
"对自己的表兄生出情愫。"木涘河嗫嚅道。
"哈哈哈哈哈,笑话。涘河,你今年,不过十五岁,十五岁的少年,懂得什么情爱?为赋新词强说愁!起来。"木侯爷笑了,这小子,果不其然,闷在心里。
"父亲?"木涘河和木侯爷的父子情谊,全靠中秋节的家族会宴,对这位父亲一点都不了解。见自己的父亲适才还严肃问责,现今却大笑着,大笑着宽慰自己,十分不解。
"涘河,你还小,你见过几位姑娘?又与几位姑娘有过往来?你的阅历尚浅,情爱一事,不足谈。"木侯爷道。
"不足谈?我分得清的!我想和表兄一直在一起的那种感情,绝对是爱慕。"木涘河道。
"涘河,等你加冠再说此事,我给你五年时间去思考清楚。你没有接触过姑娘家,成日里对着你表兄,依恋之情,何尝不是想一直在一起?"木侯爷道。
"父亲的意思是?"木涘河懵了。木侯爷起先似乎想到自己对表兄、对男子生出情愫,十分震怒,现在却又和自己说这不是喜爱之情,是自己弄错了,这也就罢了,怎么还给五年时间去弄清楚?
"涘河,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就像我和你母亲,哪怕世人都说与胥帝鸿氏婚配是错,我们还是力排众议在一起了。我这样给你解释,你母亲,是胥帝鸿氏人,她身上流淌着最纯粹的神之血脉,你也继承到了。虽然一受伤会剧烈疼痛、习武不易,但是,却能享有几百岁的高寿。常人与之婚配,最后的结局大多不好,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我当初确定我喜欢你母亲,那是在见过许多世家小姐之后,我知道我喜欢的是样的,我明白我愿意和怎样的人共度此生。我最终决定娶你母亲,也是我确定我能够承担哪怕最后分别这样的恶果。涘河,为父是希望你,不要在懵懂的情况下,弄错了对一个人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不喜欢男子,又或者是万一穆公子不喜欢男子,而你们二人却因为多时相处而错判,因为他人言语而误会对方的感情,最终不明不白、两相委屈。而且,你要担得起后果和责任。哪怕你出生后不久你的母亲,最终还是被胥帝鸿氏的族中长辈带回去了,我也照样,还好好撑到了现在。"木侯爷言毕,看向木涘河。
"父亲是怕,我并非龙阳,错误地以为……"
"是。"木侯爷心中突然有些骄傲,果然是自己的儿子,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自己大限已到,今日提点完后,怕是残躯再难支撑,不知日后还能再教他多少。
不过好在,木涘河肯听他的一番话。言不贵多而贵实,今日一番,足够他应付许多问题了。
"可是,万一我加冠之后仍然……"
"有为父在,没有人可以阻挡你获得幸福。"木侯爷道。木侯爷有十分的自信就算是身后,他这些年的筹谋规划,这一番彻谈,都会保护好木涘河。
"父亲,不会觉得丢脸吗?"木涘河有些不敢置信。
"涘河,用真心喜欢一个人,且不为奸邪事,何错之有?"
"爹爹。"木涘河泪水决堤而下。
他其实内心一直很慌张,他能体会到自己对穆晏清的喜爱,且因为穆晏清对自己好,他就刻意地去认为这种喜爱是相互的。知道他听到穆晏清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愧疚让他想把整个余生都赔上。但是,他却又有些心慌。
他怕世人的白眼,他怕家族的唾弃,他怕自己和穆晏清万劫不复。
他开始纠结,他开始重新思索自己的感情,可是每次喂药的时候,却又会再一次坚定自己喜欢穆晏清的想法。再加之,之前穆老爷子的肯定,更让他有了理由。
是故,他一边觉得理所当然,一边却又心神不宁。
直到,他的父亲说,你想清楚,不要两相耽误。
不是,没有关系,很自然。
是,更没有关系,不丢人。
"爹爹,为何……会如此说与我听?"木涘河脑中的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抽噎着问道。
"我生你,自当负责教育好你。子不教,父之过。君子,为人处世,先生可以教导你,感情上,则是为父应当教导你。好了,莫要再哭了。涘河啊,感情,有小爱,有大爱。小爱教你的是自己分辨清楚、想明白是否有能力承担后再做决定,大爱,同样,先照实答我的提问。"木侯爷伸手,用绢布替木涘河擦干了泪水。
"是。"木涘河点点头。
"涘河,我曾听闻,你表兄的梦想是天下太平康宁,你呢?"
"曾经同表兄一样,不过,现在却想,整顿纲纪,让朝廷风清气朗。"木涘河坚定地道。
"嗯,好。"木侯爷点点头,"不容易。"
"不容易我更会全力以赴。"木涘河道。
"那你,回府半个月了,整日照顾穆晏清起居,安能做到?"木侯爷点到了正题上--"涘河,你定要,想明白情爱为何,弄清楚责任所在。"
"我……"
"涘河,入了朝堂,才能谈整顿,只有到了高位,才能够整顿。涘河,明白吗?晏清,他现在不是你人生的全部,就算你将来加冠,独当一面,你们互通心意,三拜过后,他也不是你的全部,同样,你也不是他的全部。你们生来,都是有自己的责任的。他担着穆府与天下太平的愿景,你担着整顿朝纲的初心。涘河,于情爱,未加冠那可以说是小,但是于责任,哪怕尚在襁褓、哪怕日薄西山,那也都不应该作为推辞的借口。"木侯爷沉稳和缓地道。
"涘河明白了,涘河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木涘河严肃认真地说道。
"估摸着两个月后,封定太子的仪典结束,就要择定太子的幕僚了。话不多说,涘河你清楚了吗?"木侯爷问道。
"清楚了。表兄在病,两个府邸、两个人的责任,涘河当一肩挑起,不负家门。"木涘河郑重一拜。
木涘河刚刚从木侯爷那儿出来,就遇见了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小侍童,"世子,长公子醒了。"
"表兄醒了?真的?几时醒的?大夫可有去瞧过?说什么了?"木涘河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小侍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揣着气道,"世子您…您自个儿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好。"木涘河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穆晏清最近体寒,深夜炭火再足还是止不住穆晏清手脚冰凉,木涘河索性就把穆晏清搬到了自己床上,每夜置暖壶放在他脚边的同时,还自己用体温暖着,这才好一些。
"表兄!"木涘河一进来,就看见正沉默着灌下一大碗苦药的穆晏清。
"表兄,你慢点喝,这药很苦的。"木涘河上前,正欲端过碗来喂他,穆晏清却把空碗直接放在了桌上。
"表兄?"木涘河发现,穆晏清的状态不太对。
"嗯?"穆晏清应了一声,声音异常沙哑。
"你…身体可还有不适?"木涘河伸手去探穆晏清的额头,穆晏清猛地躲开,背部"哐"地一声撞到墙上。
"…"木涘河的手僵在原地,缓缓收回来。
"表兄,我带你回木侯府了。"木涘河道,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穆时邕啊,我是邕儿,表兄你不记得我…"木涘河突然想起,自己褪去了易容术,整个人变换了一个样貌,"表兄,我是邕儿。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是胥帝鸿氏的后裔,胥帝鸿氏族人可以改换自己的容貌,之前是按照父亲和爷爷的要求,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要对穆府动手,为了护着你,才隐瞒你,才一直没有以真实容颜示人。表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痛不痛?"穆晏清突然问道。
"什么痛不痛?"木涘河不知道穆晏清在问什么,他们胥帝鸿氏施展术法没有多大影响,就算是过度使用术法也只是会让自己的寿命受到影响,不会有其他的痛感出现。
"为我习武,痛不痛?"穆晏清抬头直视着木涘河颜色的双眸。
"不痛。"木涘河想也不想地就答了。
"撒谎。胥帝鸿氏族人最为虚弱,习武受伤痛感会放大数倍,你那是时常摔跤,怎么可能不痛?"穆晏清道。
"那,表兄呢?表兄给我的信上写的,都是'平安',表兄自己在宫里,却几乎是无一日平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痛吗?"木涘河红着眼睛问道。
"不痛。护着家族、护着你,不痛。"穆晏清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嘶哑,却如从前那样稳重。
"表兄……如你所言,我也不痛。"木涘河理了理额前银发,直视着穆晏清的双眸道。
穆晏清从这目光中读出了什么,他觉得是时候下决断了。
"邕儿,我们谈谈。"穆晏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木涘河乖巧地点点头。
"邕儿,我…我如果曾经有行为让你感到困惑的话,我澄清一下。"穆晏清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木涘河呆呆地望着他,等着后文。
"穆时邕,不要误会。"穆晏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似乎还出了些冷汗。
穆晏清想了很久,他现在未加冠,而且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承担后果,他不想拉着木涘河下这趟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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