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略星动 一(1/2)
"先生?岂能这样无法无天?"
"先生,穆晏清为何总是不反抗?穆家再无能也不至于如此吧?"
"就是啊,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小童们接二连三的提问,苏先生听见后,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往下说,有些东西,要自己体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可以真正讲明白。"苏先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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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而已。"穆晏清说到。因为被冻的有些神智不清,他并未看清那根**,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些少年会做什么。
不过,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穆晏清都得担着。他是穆家的嫡长孙,他有他的背负,他有他要保护的人,他不能任性地弃整个家族于不顾。如果他任性了,那就不是他穆晏清了,当然他绝对也做不到。 再者,无论接下来怎么样,闹得再大,他再无辜,绝对会被认为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爷爷大多还会责罚自己。现今的穆府已然深陷危局,他岂能再火上浇油?
"有趣。你说,我们要是明日给他那么一传,你们穆府是不是?你的邕儿是不是?"陈当慧道。
"谣言止于智者。"穆晏清道。
"呵,得了先生夸奖又怎么样?先生要是知道你和你表弟的那档子破事,怕是后悔当初教过你吧?"张然道。
穆晏清突然明了--原来是由于先生的夸奖,讨好三皇子只是顺便之事。
原来是这样,嫉妒和谄媚到达了一定高度,需要一个爆发点。那,三皇子知情吗?说不知情怕是也难。他如此想要翊佐的朝堂,若都是这么一群人的话……
若都是这样一群人的话,那又何必呢?
"你想好了?龙阳这一块,我们不甚精通,做的不好,你见谅。"陈当慧道。
"什么……"穆晏清话未说完,看清了那**。
他从来不知道,少年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还是这些在学宫的少年人。今日是对同窗行如此侮辱之事,那,来日呢?弑父弑君吗?不管怎么说,先护住邕儿吧。
见拿着**少年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穆晏清朗声道:"我与我表弟之间,清清白白。"
"哈哈哈,清清白白?你从不和我们一起去逛窑子,是不举还是守身如玉啊?"一位公子哥笑着讥讽道。
"没有!而且那种地方怎能去得?"穆晏清道。
"名士皆以与花魁对诗赏月为风流,说你们穆府家风严正,实则是家丑不外扬吧哈哈哈哈哈。"众人齐声笑话穆府起来。
"没有!我穆府家风,我可以以性命担保!狎妓本来就是不对的行为,你们怎可?"
"啧,废话真多。"张然道,"带上来!"
一名容貌清秀的姑娘被一个世家子推倒在穆晏清身边,那位拿着**的少年也上前一步。
张然礼貌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想想你表弟,想想你的家族?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你表演一个活**,自证清白我们大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倒也不难说。"
"其实倒也不必勉强他,穆家长公子是谁?无虞国学宫第一的天才。人家碍着面子,嘴上面自然是不愿意的。没事,穆公子放心,只此一次,全然当作娱乐,供我们一笑。算不得衣冠禽兽、斯文败类。"陈当慧说到。
"放肆!"这般**粗鄙之言,真是妄为君子。
那名姑娘双目含泪,"公子救我。"
穆晏清挣开按着他的两人,护在女子身前,"莫要欺负一个姑娘家。"
"好啊,这看来是选了那玩意?可以,我们放过那位小姐。"张然道。
在一片嘲笑和起哄声中,穆晏清被面朝下按在地上,按着他的两人动手撕扯他的衣服,大片胸膛和脖子上用红绳悬挂着的玉坠瞬间露了出来。因他未习武,身上没有肌肉,素日里又是常在室内看书,肌肤生的雪白细腻,竟然与女子别无二致。
就在撕扯他衣服的人正要去脱他下裳的时候,张然伸出手,准备去取他脖颈间悬挂着的玉坠。穆晏清见张然动作,趁着原来压制着自己的两人因为强行解自己的衣服,没有全力按着自己,突然发力,并且顺势抽出了张然腰间的剑。
穆晏清左手拢着被撕来的衣服,右手持剑超那两个先前按着自己、而后又扒自己衣裳的少年挥舞了一下,紧接着把剑指向人群,护住身后的姑娘,"你们,都让开。"
两个正要继续过来按着他的少年有些被吓到,应声闪避开,让出了一条路。
"哟,兔子急了咬人了?"张然朝后方伸手,立刻有人为他递上剑,"那也是兔子,不是老虎。"
"治学当谋天下康宁,持剑当为保家卫国,圣贤之言,何时教导你们是非不辨、黑白不分、罔顾国法、背弃道德?"穆晏清衣衫不整,一手持剑,一手拢着中衣,一边护着那位姑娘往后退,只要他回到石阶路上,一切皆有转机。
"治学也可以辨识妖魔,持剑也可以斩除鬼怪。"陈当慧道。
"是,但是谁是妖魔鬼怪?你自己不清楚么?为奸邪事,犯国家法,你不羞愧么?而且就算男子之间相互爱慕,也无错的。但凡在合卺之前,发乎情,止乎礼;成婚之后,举案齐眉,并肩前行,都不应当被指摘!"穆晏清正色道。
"男子相爱无错?哈哈哈哈,他们不光错了,他们还无比地恶心人。"张然说。
"就是,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有人附和。
"真恶心,真晦气。"又有人接着道。
陈当慧道,"你的圣贤书教你这样了?我的可没有教我。"
"陈兄,我们看的与他怕不是一本吧哈哈哈哈。"众人也附和着笑道。
"喂,还有一法,你,把这个**吃下去,上面下面都可以,我们看看恶不恶心。哈哈哈哈哈。"张然道。
"就是,吃啊,吃啊,吃啊。"所有人都在起哄。
"好了,给穆公子留点面子。对了,就算你要走,你也应当把这位姑娘留下吧,你无心歌赋,我们还要与这位姑娘吟哦一番呢。"
"我们还救了她呢!"一人高声道。
"就是就是,要不是我们,她早就被卖了。"又有人附和道。
"现今的无散世道乱,难道人心也如此吗?救人本是好事,却是为了如此龌龊的缘由吗?"穆晏清回到。
穆晏清一听到他们的言辞,就觉得作呕。但是当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脱身,尤其是不能让他们伤害这位姑娘。他虽然不屑于对牛弹琴,但是还是一边辩驳痛斥他们借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一边小心地后退。
他一再忍让,可绝对不是好欺负;他一再退步,也绝对不是无力反抗。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惹事。他担心的家,他怕的穆府,经受不住。
好在小密林附近有阶梯,不知通向哪里,但总归可以逃离,现下敌众我寡,穆晏清明白着自己不会武功,现下逃离这些想要对他行肮脏之事的少年才是最重要的。
"想逃?快!追他!"张然大喊道。
"姑娘,得罪了。"
穆晏清背起那位瑟瑟发抖的女子,放开腿大肆往下跑,下了雪的地很滑,但只要借力正确,还可以帮他跑快些。
跑了有一会儿,穆晏清和后面追赶的人之间渐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你不要命,你的家族呢?我是谁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话多有分量想必你也清楚。只要我说你和你表弟暗生情愫,你爷爷知道了的话,你的好表弟呢?他怎么办啊?"张然见快追不上了,心想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跑了,故而大声喊道。
穆晏清听到之后果然脚下一顿,借力讲究一个"稳"字,他这一顿便栽下了台阶,着地前,他将那位姑娘护在怀中。
"姑娘,你快走。"穆晏清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扶起来。
"我…该如何报答?"姑娘见穆晏清摔在地上,手蹭出了血,刚蹲下来为他包扎,就被穆晏清推了一下。
"请相信我和我表弟是清白的,如是,足矣。快走!"
"我去喊人!请公子等我!"见姑娘迅速跑下阶梯,穆晏清缓缓地闭上眼睛,很快,张然他们就追上来了。
适才说造谣讲给爷爷听?爷爷知道了的话,不管是不是谣言,邕儿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送走,极有可能家法伺候。穆府家风素来严正,对子弟的管教更可谓是严苛,过往子弟不贤不肖、出格逾矩在祠堂被打死的不是没有过。
不会,他和邕儿只是……不会,就算有,邕儿也无错,就算是他一厢情愿。
"穆晏清,你知道吗,什么都可以瞒住,唯有心动难。提起你的家族,你身上是责任感,提起你表弟,你可就是满腔保护欲了。"陈当慧总的话,彻底扰乱了穆晏清的思绪。
"心动?"穆晏清心中突然了然。
就算穆晏清不知道什么算喜欢,就算说两个人一起长大,同处一室十二年,就算说,待在一起久了,十二年足够日久生情。
穆晏清还是分得清的,这是喜欢。但是,他绝对没有半分逾矩,他所有的喜欢都没有给任何人带来过困扰,甚至都不为人所知,为何还会遭到此番恶意中伤?
而且至少现在,这种保护欲是出于责任,而不是爱情;是出于知己间的惺惺相惜,而绝对不是期盼着执手一生的那种奢望。
是从接替母亲给自己怀抱开始,还是二人志趣相投开始?是从第一天上学堂开始,还是从二人第一次深夜出府去喂鱼开始?是从出生就注定了,还是在分别的那一刻才意识到?
穆晏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确定自己对穆时邕是相思之情的,但是,现在的他绝对对穆时邕是君子之交,没有一丝歪念头。
心动难藏?这心动,更多地是表兄弟之间的亲情、从小到大的友情、少年人之间的投契。
不过穆晏清心里清楚--保护家族家族是责任,而保护他是本能。
但如果要说这就是喜欢,那他认了。但是,他可以认,却不能松口承认。
"感情是私人的事情,又他人说道能成真的?"他问道。
既然,现下自己说不清楚,而且,流言蜚语远比事实真相流传得快。牺牲自己,保全他和家族,挺值得的。
他冷的有些神智不清,想着右手常给他写信,这样一看左手亲近他的机会似乎少些,便将玉坠解下紧紧握在左手中。他的玉坠不能落在别人手里,那上面刻着两个少年人最初的梦想和天下人心中最美好的愿景--六合时邕。
"不跑了?那就是任我们处置了?"张然俯视着他。
穆晏清从来没有学过争斗,自小到大被穆府保护的极好,所有的黑暗与危险,从来都是穆老爷子一人独自面对。即使这样,风言风语也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穆晏清这里,现在直面人心险恶,穆晏清自问除了暂时远离危险去细想对策,他不会其他应对方法。他所学习的圣贤书,只是教导他与君子处,远离小人,没有能告诉他在君子遇到小人的时候除了自省不足和远离小人之外更加实用的应对方法。
穆晏清没有习武,更不杀生。这是他生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境地,也是生来第一次手足无措。
但是穆晏清仍旧觉得,他不是跑,不是逃,他只是去找一个解决方案。
"从来没有跑这一说,也绝对不对不可能任你们处置。"穆晏清拿着剑,对准自己,刺了下去。
只是刚刚没入皮肉就被拔了出来,"喂,你死在这,脏了别人的地。"田季叶把剑抢过的瞬间,穆晏清的右手脱力地砸在石阶上。
田季叶怕真的出人命,不能太过火。他不是嫡出,他得为自己的母亲考虑。
"左手握着什么呢?给本公子瞅瞅。"张然去掰他的拳头,但是竟然没有掰开,抬头看穆晏清,他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
"不会……不会是死了吧?玩大了。"一名少年瑟瑟发抖。
"没死,还有气。"陈当慧说完,拿过田季叶手中的剑,往穆晏清的左手腕上划了一道,穆晏清整个人快失去知觉了,只是微微颤了一下,并没有松开,就在陈当慧准备再次动手的时候,下方传来了一名青年的声音。
"住手,祭坛圣地,何人罔顾星道国法?"贺旼光高声道。
"他自己摔下……"田季叶还未说完,见到来人的一瞬间吓得不敢出声,寻思着赶紧找个法子跑了要紧。
"此事始末缘祭坛自会查清。"天枢缓缓走上台阶。
"旼光,救人,阿辰,和旼光带人一起去找医师。晔光,还有其他人,围住这些学宫子弟,带到祭坛的禁闭室去,本天枢亲自问责。"天枢安排到。
"是,师父。"贺旼光和贺辰一齐应声到。
贺辰举着火把,贺旼光见穆晏清腹部有伤,小心翼翼地让其他两位星师抬起穆晏清,正准备迅速去祭坛的医属,穆晏清突然出声。
他的声音很弱,几不可闻。
贺辰没有听清,问到,"什么?"
"信。"穆晏清道。
"信?"贺辰回头望向那一众学宫的弟子,看见张然的手中似乎拿着信纸,他走上前去。"师兄,你们先行一步,我去拿信。"
"好。"贺旼光接过火把,"走。"
"这位,烦请物归原主。"贺辰伸手道。
"又不是你的。"张然心中知晓这可是重要的把柄,不能就这么交出去了。
"也不是你的,还他。"不是给我,也不是给他,而是还他,贺辰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张然还是不肯,天枢道,"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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