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存遗之术(1/2)
秦君一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甜的东西了。
“尊主,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赵衔乐将他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秦君一割开的是右手掌心,蜷曲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伤口,踏出半步的距离,越过赵衔乐的肩头,笑若春风般看向那妇人:“那么,劳烦带我们去湖边。”
这座地穴的目的简直就像是为了容纳这棵槐树所建造的,地面因为攀附着树根而坎坷难行。剑阵的目的是镇压,凶戾之气越是靠近便越明显,有如实质一样压迫感强烈。
妇人的身体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猛的颤了一下,她捏着衣角,连疑惑都不敢有:“是,是…”
那把剑,她不可能认错,正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丝毫不敢去怀疑秦君一身份的可疑。
墙壁和树干两旁留下了两人宽的间隙,像是故意予人通过的一般,那些树根都避开了此处生长,妇人的裙裾在地上缓缓拖动,他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赵衔乐忽然踢到什么被绊得差点摔倒,秦君一想扶他一下,目光却跟他一样定在了树根下露出来的东西上。
“好奇怪…”赵衔乐蹲下去摸了一下,是玄金色的漆木,光是这露出来的一角就能想象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被不完整的嵌在地上,然后被镇压在这剑阵之下。
“像是棺木,不过也太大了。”他的手没办法从棺木和树根的缝隙间探下去,如此不寻常的剑阵和巨大棺木,被镇压在一座鬼气森森的荒城之下,这两者放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没有关联。
“请不要去触碰那些东西,后果没人能够承担。”妇人已经站在了树干和墙壁形成的通道之外,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看着赵衔乐触碰棺木的那只手。
“咚咚咚…”
另一侧忽然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赤脚在地上跑过的声音。
隔着槐木的树干,他们就算要绕过去,也得花些时间。
“还有其他人?”赵衔乐站了起来。
妇人神色古怪:“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走吧。”秦君一拍了拍的肩膀,笑得没有丝毫破绽,心脏却在赵衔乐触碰到棺木的瞬间,一下子紧绷起来。
那东西好像在触碰中苏醒过来了一样,就算隔着棺木,也能感觉到那令人毛骨悚然到视线。
相比之下,那脚步声完全是不必深究的存在。
“好。”赵衔乐倒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只是擦拭了一下指尖,实在是太冷了,仿佛像触碰的是一块坚冰,就只是触碰了一下,已经被冻得发紫了,他把手蜷在袖子里,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被树干挡住的另一边,石壁上的岩洞垂下一道白瀑,汇聚成一片碧蓝的湖泊,从地下一直延伸到湖面下的根蔓同样被长剑钉住,不知道在水下浸泡了多长的时间,露在外面的剑柄还是光鲜依旧。
湖泊中间有一个高出水面的石台,四面立着盘龙柱,筑着冰蓝亭檐,薄纱将掩未掩,置放着桌椅床榻,还有一只玄金色的锦盒,那花纹,同那只棺木如出一辙。
存遗术需要通过媒介来开启,秦君一所契约的存遗术,媒介是一只竹筒,可以随身携带,倘若这里的媒介也是此类物件,那根本没办法开启存遗术。
这点饶素生不了解,但秦君一是知道的,虽然无功而返的概率变得更大,他还是非来不可。
“我可以过去看看吧?”秦君一向妇人征询意见。
对方恭顺地点头。
她当然不会加以阻止,甚至迫不及待的等待看到结果,这对秦君一的身份,会是最好的验证。
秦君一轻而易举的落在了石台上,托着锦盒的石台是一整块黑玉,边角都不平整,像是敲打所致,想来是剑阵剩下来多余的部分。
岸上的人只看到他抬手将锦盒打开。
赵衔乐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秦君一那边,而是观察着旁边的妇人,秦君一打开锦盒的时候,她在身体绷直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压得极低:“真的、真的回来了…”
锦盒里面的物件让秦君一愣了一下,是一把剑。
剑身匀长,没有多余修饰,呈纯粹的霜白色,更像一抔白雪。
地穴在一道悲恸的鸣叫声下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一声将息,一声再起,空中落下漫天雪白的槐花,所幸没有碎石落下,赵衔乐靠着石壁自保时还顺势扶了那妇人一把。
声音从树下传来,从棺木里…整棵树像是要拔地而起一样,至下由上剧烈震颤着。
秦君一确认赵衔乐没有危险后就收回了目光,抬手将那把剑拿了出来,手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他一惊,看到冰裂一样的细纹迅速爬满整把剑,随之浮现的,还有一道半藏在浮冰之下,呼之欲出的白龙纹。
“无境。”
秦君一将刻字的剑鞘取出来,将剑收好便自然而然的系在了腰间。
地穴中的响动戛然而止。
秦君一只是小声咦了一下,然后拿起了锦盒最下层的东西——一根系着红绸的尾羽。
“踏尘来…”
“踏尘来。”
“觅至旧境…”
“觅至旧境。”
“展罢…”
“展罢。”
秦君一的声音和记忆中女人温柔含笑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风自石台上散开,将纱帘高高扬起。
“小猫、小猫,看够了没?怎么样?全按你要求建的,现在你能告诉我建这个来干什么了吧?”
秦君一已经看不见赵衔乐和老妇人了,他所看到的,是存遗术契约者的记忆。
眼前的场景仍然在地穴里,那棵槐树还不存在,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湖水清澈,徒余四壁,大概是刚建成时候的样子。
从楼道里走下来一男一女。
秦君一睁大了眼睛。
那女子一袭白底红边的缎裙,藕色罩衣,乌黑发亮的长发自然的垂落至腰间,红唇明艳,却还是输了眸中的光彩,那副顾盼生辉的模样,说是勾魂夺魄也不为过。
这张脸,他绝不会忘记,是他的软姐姐,那只名为阮软的天孽。
秦君一没办法生出一丝一毫的欣喜来,这个穿着白衣说话的男人,他没有见过,却听过这个声音。
是害死青鸢的白衣人,同样,绝不会错。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有说有笑,极为…亲昵。
秦君一的心沉到了湖底,寒意传遍四肢百骸。
“明天你就知道了。”阮软故作神秘,把手背在身后甜腻的笑着在地穴里左顾右盼。
“你知道为了将这渊海的水运到这里来费了我多大力气吗?还不告诉我?”白衣人佯装生气,演技拙劣,一戳就破。
阮软笑容忽然收敛了些,目光飘忽道:“我哪能瞒得住你呀,你肯定早就猜到了。”
“我猜到的,和你亲口告诉我的…”白衣人停在后面看她的背影,“自然不一样。”
阮软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起来,像是最浓郁甜蜜的果酒:“你知道的,是舒白,他答应来陪我们了。”
是那条,被镇压的龙吧。
渊海的海水,真是大手笔。
“是陪你。”白衣人重新跟上去,“卢临呢,那边还更近一些,也不用避人耳目,就建在山中就可以了。”
阮软没察觉到他的不开心,反而信以为真:“那又得麻烦你了,洵姨。”
秦君一脑子里乱糟糟的,虽然看不出他们的关系,但能肯定,阮软很依赖他。
第二段记忆,依旧是在地穴中。
这里已经被布置过了,添置了许多家具,小到茶具,大到顶穹的横梁,布置得已经看不出地穴的影子了。
“阮洵?谁允许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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