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翠轩山中(1/2)
此地名为栗邬,距离少年口中荼饴堂所在的王城有千里之遥。
连着赶了两天的路,才到了镇上,那当铺老板许是看到了秦君一怀中抱着的那柄玄色长剑,那只沉甸甸的木盒交到村夫手上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吞了吞口水。
大黄牛终于得到了解脱,马车置备妥当,日程得以提前了些。
十七日之后。
村夫已经瘦了一圈了,皮肤黝黑,掀开马车帘子将那张憔悴的脸凑进去:“小公子,到了。”
空中飘起绵绵细雨,少年在车厢里却睡得很熟,抱着剑就蜷在角落里。
马车又动起来,放缓速度朝城门驶去,城楼上挂着朱红漆木牌匾,落着滚金大字——王。
灰黑砖墙朝两旁延伸,一时看不到尽头。
车轮声响,循环往复...
“小公子?小公子?”村夫又一次把头探进车厢里。
少年还是没有反应。
这次村夫没有放弃,直接准备用上手推的了。
少年盛满睡意的黑眸睁开了,在村夫悬着的手还未落下之时。
“咳咳...”村夫呼吸一窒,“到...到了...刚才进城的时候没打扰您...”
少年只是看着他,蜷着的身体都没有动弹一下。
“咳...要不您再睡会?”村夫搓了搓手,逃似的钻出了车厢。
早已经进了城中,马车现在却停在山林间。清新的草木味里,还夹杂着一股挥之不散的药味。
一条青石长阶弯绕着向上,连接着一座掩在林木间青烟袅绕的府宅。
村夫难堪的靠在马车上,已经无路可行了,这条路修得平整宽阔,只有他这一辆显眼的马车在青山绿林间。
“不是派了那么多人下山出诊吗?怎么还来?”
终于有人出现了,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篼,一身白色短袍,面色不悦的站在了马车前。
难堪的村夫低声的朝车厢唤道:“小公子...小公子...”
“回去回去!”这正气凛然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当值正气凛然的年纪,看着村夫向车厢内的人求助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将他从车上扯下来。
“哎哎哎,别...”村夫出于好心想要提醒他,但这男人已经怒气冲冲的一把掀开了帘子。
一道凛冽的剑光落进他眼里,村夫吞了吞口水退开了几步。
少年脸上已无倦色,剑锋冷冷的架在男人脖子上,靠坐在车厢内,启声道:“你是何人?”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说不慌是假的,但还是故作镇定道:“你以为这是谁都可以撒野的地方吗?”
“我找秦诛笑。”少年从车厢里走了出来,剑锋一偏逼男人跳下马车,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胆敢直呼师父的名字!你这…你放开我!”
此处乃是翠轩山,荼饴堂所驻之地,通药理之道,他们修为平平,擅除顽疾恶病,与第一大派诛天阁相交甚好,致使无人敢犯。
“我就是秦诛笑。”匆匆从石阶上赶下来一名中年男子,玉冠束发,背后佩着剑,穿着普通的白袍,眉眼深邃,与岁月抗衡得非常成功。
少年撤了剑。
“鸿泽,退下。”秦诛笑制止了欲再发难的男人。
“师父,这个人太放肆了...”林鸿泽摸着自己的脖子朝他走过去。
“这个给你。”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只布袋,还带着血,是之前带出来的。
秦诛笑不疑有他,主动靠过去,抬手想要接过来,没想到少年忽然提着布带底部,将开口倒转过来。
林鸿泽出生提醒道:“小心有诈!这小子古怪得很!”
“哐当”滚落在地,一地的金银首饰,玉石珠宝,做工细致,却有几分旧色。
荼饴堂门主在自己的地盘被个十几岁的少年用钱财羞辱?
这极具羞辱的方式彻底点燃了林鸿泽余烬未灭的火,他也顾不住自己相差甚远的实力,撸起袖子就想为师父出头。
“别...别过来...”秦诛笑如遭雷击。
急火攻心的林鸿泽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还想上前的时候,余光却瞟到秦诛笑蹲了下去。
“师...”
他愣住了,这可是荼饴堂,别人挤破头送来的“薄礼”都被拒之门外的荼饴堂!
回绝的那个人,就是秦诛笑本人。
但他现在居然跪在地上去捡那些个成色颇旧的首饰...
少年冷漠的看着他。
秦诛笑一脸悲苦,死死的攥着那些东西,他摇晃着站起来,“是...是...怎么会...她在哪...她...在哪?”
少年眼底有了波澜:“死了。”
“怎么会!”血从秦诛笑指缝间渗透出来。
“君...一...你?...你是君一?”秦诛笑想抬手去触碰他,却空不出手来。
放不下,放不下,如何放下?
“是,我,是秦君一。”
少年眼中的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我是秦君一。”
雨终于停歇了,抹红半边天空的霞光也逐渐褪散去。
院中一方清池,垂落着几枝枯荷,一尾红鲤在水下游曳。
“刚好合适。”
池中倒映着秦诛笑讨好似的笑容。
“唔。”
秦君一追寻着那鲤鱼的左右摇动的尾巴,换上了丝质柔软的锦袍,丝带绑着那令人羡艳的长发。
“栗邬离这里很远,要不要再休息会?啊...吃点东西吧...不然我亲自给你做吧...”
荼饴堂堂主,向来是别人巴结献媚的对象,现在却低声下气的生怕冒犯面前这个少年。
“送我来的那人...”
“我遣人送他回去了,也结算了酬劳,你放心。”秦诛笑双手握在一起,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你该有话问我。”
秦君一看到他脸上笑容逐渐凝结,目光重新追逐鱼尾去了,自说自话道:“青姨如何离世,这些年身在何处,我从何而来,你该问的。”
秦诛笑失神片刻后强颜欢笑道:“等你想说了...再说。”
“你在顾虑我?”
少年冷漠得不近人情。
与世隔绝的十三年日月,他仿佛一个旁观者,机械的复述着枯乏的文字。
从那座静默的玄翎山开始,除去他跟青鸢二人外,山中的居民还有许许多多妖兽,种族不同,修为不同,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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