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嘉德（1/2）

满帆顺风，迎亲的船队，提前了一天到达港口。泽熙命令大部分人按原定计划明天一早下船，今晚在船上过夜，自己只带了少量随从骑马直奔宫殿。

我得到消息还在更衣间里改礼服，来不及赶去港口迎接。这几天因为这个那个事情，人又瘦了一圈，衣服又大了一点，这么重的露肩礼服一大就容易从身上掉下来，必须改合身。

我从楼上飞奔下来，泽熙也刚刚下马。他看见我，也向我飞奔而来。

整整27天，我们两个分别了27天。他一边喊着宝贝一边紧紧抱住我。周围的仆从都捂着嘴笑着看他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人家都看着。”我害羞地说。

“怕什么，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后。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他拉着我就往里面走。

“你怎么好像又瘦回去了呀，好不容易喂胖一点的。”

我们十指相扣地走向我的套间。

“太忙了。事情多的数不清。好在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

“留着让下人们做，你只用专心做我的新娘。”他别有深意地低头吻我。这个本应该浅尝辄止的吻，却停不下来，渐渐深入。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开始游走。这时，一个整理床铺的小男仆路过，羞的整个脸都埋到换下来的床单里，一路小跑离开现场。

我躲开他的攻势，说：“带坏小孩子。”

“这就带坏小孩子啦！”他突然一把抱我起来。“看来我要教教你什么才叫带坏小孩子。”

哎呀，好羞耻啊。还好房间门就在前面，他打开门，用脚把门带上。再匆忙穿过正厅，里间耳室，终于走进我的房间。

“我好想你，宝贝。”他灰色的眼睛里奔涌着一腔热火。“我们不要再分别这么久。”

“我也是，我这几天都快疯了，只能找事情做。”

“我们以后分开绝对不能超过3天。”

“绝对不能……”我的话刚出口，就已经被他的嘴唇吃进去了。

他抱着我，看着我戴着求婚戒的左手。“好像钻石是有点儿大，你手指太细了。”

“没关系，你送的我就喜欢。对了，我有东西给你。”我走到卧室外面的耳室。打开里面一个四层抽屉的柜子，里面是我定制的一个小摆设，另一样是我让穆隆最好的金匠定做的戒指。

泽熙看我去了外间耳室，竟然也跟到耳室。

我们肩并肩看礼物。先看为了讨好他爸定制的一个三折立体世界地图，底座是红木。根据地图上标注的尺度，做了立体的山和海，城市用宝石镶嵌。

除了我们现在一无所知，已经漂移了的西洲大陆，所有大陆全部都包含在这个地图里。各大陆的土地山峰是白银铸造的，所有国家的首都用大颗蓝宝石标注出位置，小一点的城市是小颗海蓝宝石。神皇国是单独用黄金铸造的，首都嘉德是一块硕大的红宝石。海洋是琉璃打造的，波光粼粼闪闪发光。因为底座是薄薄一片银料。

“怎么样，你爸爸会喜欢吗？”我有些忐忑地问他。“都是真金白银的所以有点重。”

“当然会喜欢，放在他办公桌上再适合不过了。”泽熙摩挲着代表嘉德的大颗红宝石，这是世界的中心，因此红宝石的大小像拇指指甲一样大。他仔细看看了一会儿说：“你们穆隆的工匠真是鬼斧神工。不过这个主意，一定是你想的。”

我得意的笑一笑。然后从身后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非常朴素的金色指环。我非常严肃得说：“泽熙王子，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他非常吃惊地看着我。被女人求婚的经历估计谁都不丰富吧。

“宝贝……”他的目光深了。

“我知道，现在虽然穿的有些狼狈。但是我……”我小了一下说：“我也想拴住你。”我取出戒指，给他戴上。我之前就有意留心了一下他的手指粗细，应该会合适。

泽熙抓住我的手又吻了一下，他手指一弯曲感受到了异样。“戒圈里面有什么？”

发现了。

我让他摘下来看，戒圈里面有一颗小小的钻石。还刻了一圈字：

唯爱吾心

“我希望你能够记得我会一直思念你。”

“钻石会轻轻地刺痛你的手指，提醒你它的存在。我希望能像这颗钻石一样，在这里……宣告我的存在。”我的手指攀上他裸露的胸膛，抵着他的心脏位置。

泽熙抓住我的手，吻了又吻。“罂芷，你真是……”

我捧着他的脸，微微踮起脚吻他。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说：“你又点火了。”

他的眼睛里再次燃起熊熊火焰把我吞没，像要把这些天分别的思念全部倾注到我身上。

本该是幸福美好的婚礼出发征程。却被我清晨的惨叫打破……泽熙来不及披睡袍就光着身子冲到浴室看我。

“宝贝怎么了？”

我捂着脸，悲惨地低声哀嚎：“我姨妈提前来了……”本来再怎么算都是完美错过婚期。我想起那天晚上“昏迷”前神使所说的：“用了戒指的力量，可是会有血光之灾哦。嘿嘿嘿！”这个混蛋是“预言”了这个吧！

“难道是昨晚太激烈了？”他装作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我已经很克制了……”

送了他一记白眼：“是啊，王子殿下，您很克制。从床上到椅子上到浴缸里，哪里都是您战场，衣服都被你扯坏了……”

他竟然还在笑，一脸很回味的昨晚贪得无厌、蚀骨焚心的样子。

什么神使，该死的家伙！我心里诅咒了一句。带血的婚礼算什么呀……

泽熙靠着门框笑着说：“来就来吧，就当休息几天。我不会不顾你感受生吃的……”他眼中别有所指的邪恶光芒真是让人想捂脸。

即使姨妈来小腹痛得人直打哆嗦，也得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地完成所有仪式。因为我今天不光是我自己，也是代表穆隆。妈妈在帮我梳妆的时候就一再提醒我，嫁人以后，我就是代表穆隆，也代表海珀族。不再是可以任性妄为的那个我了。

我摸着妈妈的手说：“不要因为我嫁人了，你就觉得我不是家里人了啊。我一直心系着你和舅舅。我也会记着爸爸的好。你要常来看我，我在嘉德的房子还愁没人来住呢。你还没在琉森骑过马呢，那里是最适合骑马的地方。”

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但是今天应该是快乐的日子，我不想哭。安慰了妈妈几句后。她亲手帮我戴上减轻重量后还很重的凤冠。然后接过仆人递来的金银绣大红喜服，亲手给我系上缂丝腰带。

父王也在一早到达岛上，在便殿接见女婿，他之前已经听了两个哥哥一番天花乱坠的美言。今日一看到泽熙，果然又觉得不同凡响，对身边的人说：“我女儿果然很有眼光。”

典仪官诵读陪嫁礼物清单，除了既定的礼物，还多出来特别赠与女婿的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百匹、银器一百对、金器一百对、穆隆特产绢丝一百身、并黄金万两……

我站在后殿，低头问妈妈：“这是……又增添了？不合礼制吧？”

妈妈扯扯我的袖子说：“你爸爸高兴。这相当于给你们小夫妻蜜月的零花钱。”

呵呵，真是土豪嫁女儿了。蜜月的零花钱相当于琉森半年军饷。穆隆金币含金量高于神皇国，所以万金穆隆金币相当于两万金嘉德金币，琉森的正规职业军人只有区区千人单位。军人平均年薪金40嘉德金币。这两万可不是半年军饷么……

父亲也在用他的方式尽力补偿我。

完成这个环节后，泽熙接过礼单，谢了老丈人。然后由他带来的36个内庭贵嫔去后殿把我迎出来。

场面一度失控。36个统一穿着神皇国袒胸露肩塔夫绸礼服的年轻姑娘，头发五颜六色，肤色有深有浅，眼睛蓝蓝绿绿的，把穆隆保守的国民看得目瞪口呆，我的两个哥哥眼神已经发直了。

唉，其中走在最前头的，不是泽绮吗？

她激动地蹦跶在最前面做领队。走进来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姐姐，这下你真成了我们家一员了，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了。”

我和她激动地抱在一起。“你怎么来了！”

“想你啊，听说你们婚礼完就要去琉森。所以我想早点来见你。”

本来父王的正妻，王后陛下，看见神皇国贵妇的穿着，已经觉得有伤风化。我又和泽绮拥抱亲吻又蹦跶欢笑。气得直说不成体统！

父王却拍了一下她的手说：“外邦礼仪与我国不同，以后罂芷是我国的外交名片，她成为琉森王后之后，更是南境这么多国家里第一位穆隆出身的王后。的确更应该早日融入别人的风俗。”

王后撇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本来见面仪式之后应该是喜宴。由于正式婚礼还是在神皇国举行，宴会改为简单的茶礼。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一旁奏乐助兴。

父王先赏赐一人一盏玉露茶。今年刚从天丛岩采摘的岩茶嫩头，直接晒青，调配穆隆的白茉莉，茶汤明亮、香气四溢。

按照礼制，必须跪着接茶。考虑到女婿是外国人，特赐了软垫。但首先上来的是珐琅彩小水盆。

我小声说：“洗手的。”便先把手浸进去。然后仆人递上白色棉巾，擦完后丢在托盘里。

然后又有仆人递上托盘，里面是青瓷盖碗，盖子上隐隐浮现祥龙。这才是喝的茶。

泽熙在我耳边悄声说：“真看不出来你是从小过这种精致生活的。”

我低声回答：“那是他们过，不是我。我们家也是外国人。不过托你的福，这回跪软垫子了。”

他低声笑了一下，把茶喝尽。

接下来是品尝各种有吉祥寓意的点心：枣泥糕、桂圆羹、花生怡、瓜子酥。每样只用咬一口就好了，并不是真的让你大吃大喝，只是取一个好彩头。

最后端上来一盅柠檬水，我赶紧转头跟泽熙说：“这是吃完甜食漱口的。和你家夏天喝的冰水不一样。”

他朝我看了一眼。果然刚喝一口，旁边的人就端来一个珐琅彩小痰盂接漱口水。

我朝他挑挑眉：怎么样，讲究吧。

他笑了笑。

典仪官继续说：“谢恩。”

我对他皱皱眉，他冲我无奈地苦笑一下。两人磕了个响头。

父王看见外国女婿这么谦卑，简直乐不可支。眉开眼笑地叮嘱我们：“如此成为夫妻，必定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罂芷，你不可以任性妄为，要处处为夫家着想。等你们以后成为一国君主，也需以国家社稷为重，以民为本。当然，罂芷你也要守妻子本分，为王室延续香火、开枝散叶。”

“泽熙也要包容罂芷，我女儿命运坎坷，也懂得坚强隐忍，天性纯良，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儿。你要照顾好她，如此成就一段佳话。我们两国也必将世代友好、命运相连。”

泽熙悄悄向我伸出手，我也偷偷把手交给他。两人听完父王的训话后，一同回答是。再由人搀扶起来，撤走软垫。

茶礼结束，泽熙向国王岳父谢恩完毕，乘坐披挂描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手执五彩丝线编织成的鞭子。

我要坐上16人抬的没有屏障的凤舆，在丈夫的引导下，向着码头出发。

其实此刻我此刻饿着肚子，小腹坠胀酸痛，路边夹道欢迎的老百姓又太过于兴高采烈，感觉自己是被人围观的珍稀动物。到码头这段距离从未显得如此之长。

身后跟着神皇国过来迎亲的三十六个内庭贵嫔。再是一车又一车的陪嫁品。浩浩荡荡缓缓出发。要不是泽熙，我绝对不结这种累死人的婚。按我说，两人结婚跟谁都没关系，就一同在神殿发誓，交换信物，签订婚书。现在这么一搞，变得好像和谁都有关系了。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这个人呢。忍。

临上船的一刻，我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舅舅也含着眼泪。

我妈一边哭唧唧地抹眼泪，一边说：“前几天都没这么难过，可是你要上船了，我突然明白女儿真的又要走了。”

“妈妈，”我安慰道：“这都第二次上船了。第一次你都没这么哭。”

一听这句话，把她给气得：“呸！呸！大好日子说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我女儿清清白白的，这是头婚！”

呵呵，我要不这么说，妈妈还不知道要哭唧唧到什么时候。而今天，王后也在。她就更可怜了，除了我舅，也没个人的肩膀可以靠一靠。

登上船后，我突然明白妈妈为什么最后一刻止不住哭泣。当船驶离港口，亲人站在那里挥手的身影慢慢变小，分别的真实感突然涌现。

我也向他们用力挥手，一边悄悄地抹去眼泪。

泽熙看了看我，轻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不容分离。我忽然想起妈妈曾经酸我们是“矶璇岛著名连体婴儿”，因为他来求婚的那一周，我们在一起，几乎都是十指相扣、形影不离。于是又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泽熙说：“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我摇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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