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台风过境，雨下得不留情面。阴晴不定，雨霖脉脉。黄昏渐渐，且阴得黑沉沉，更有雨珠顺着芭蕉的叶稍落下来，平添孤独意味。

一连几日，晏忱都没有再去花店。只在家里坐着。闷闷地开着落地窗任凭风混着雨飘湿窗台上几近枯败的向日葵。要不就是翻来覆去地踱步，生生绕着家里转圈，然而半天也转不出个头绪来。

他也不声响，偌大的房子里，有时候一个下午就只能听到叮咚的钢琴乐音和他的脚步声。

盛夏、酷暑、浮生若梦的夏天，迷幻而不真实的长昼。

他终是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对自己颇为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出了门。

晏忱打了一把大大的蓝色方格子伞，在花店门口轻轻跺了跺脚，把伞收好斜倚在门口。风把雨丝吹得斜斜的，他只踌躇了一会儿，半个肩头便湿了。打底的白衬衫上浮出淡淡的肉色。

顺利推门。顾楠还没关店。

花店没有开顶灯，室内的光线暗暗的。白玫瑰在水瓶里的身影格外明显。顾楠趴在柜台后面，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晏忱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一瞬间的安静以后，顾楠沉沉开口：“您想要什么花？”

晏忱应了一句：“怎么不开灯。？”

“···”

顾楠抬起头，没有站起来。静静地看着晏忱，开口说：“您可以扫码关注lasciare。本店支持线上点单送货上门。”

晏忱微微皱了皱眉，心道这是快餐花店吗。

顾楠见他不说话，起了身，有些不稳地走到了门口，说声：“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要关店了。”

说完，有些踉跄地转身，也不管晏忱和他的花店，就想上楼。走的匆忙，几近狼狈。

晏忱察觉到他脚步的不对劲，一把扣住他的手腕。顾楠手腕上凸起的骨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硌着他的手心。

他本是下了死力去抓，一碰到顾楠的手，却又猛地放轻了力道，只敢虚虚拢着那一圈手腕。他太瘦了。晏忱觉得自己再用力点，他的骨架就要碎了。

顾楠微微低着头。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晏忱只觉得喉间干涩。他才离开了几日。

“你的脚···”

顾楠那天并没有心思再去处理伤口，只简单冲洗了下，浑浑噩噩打发了后面的日子。他本想和往常一样放任着自然而然便好起来。却不想这连日的雨，湿气肿胀着伤口。脚心本就难以恢复，进花、插枝又有哪一样不是站着折腾。

晏忱弄出来的动静弄得他头疼欲裂，一时间只觉得身上热蒸蒸的。眼睛吃力地眨了几下，只觉得多了好几分虚晃，一下便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晏忱几乎要被顾楠急得三魂六魄都离了体，一个箭步冲上去揽住他，只觉得顾楠的体温似是灼人一般的滚烫。

晏忱三两下把衬衫外穿的马甲脱下盖在顾楠身上，伞也不拿地狂奔进了雨幕，急急开了车过来，把顾楠打横抱起安置在后座，风驰电掣开去了医院。一路上的大雨不断模糊着挡风玻璃，晏忱不停地把眼睛朝后视镜上看顾楠的动静，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顾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自己圈了进去，周边有淡淡的雏菊香味，却不同于自己店里进过的哪一种。

淡淡的，却让他联想到晴朗的夏日骄阳似火。

那杯苏打水外面悬着的小小水珠，轻轻一抹，就掉下来了。

掉下来，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顾楠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

帘的是一面米白色的墙。黑色的铁艺花架上托着一个花瓶，上面有一束淡蓝色的满天星。

旁边用手支着额头的晏忱轻轻揉了揉眼，戴上一边放着的眼镜，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道：“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顾楠透过眼镜，也可以看见那双红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手支着额头时印出的一大片红印。

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指蜷了起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

晏忱起身，低声说：“我买点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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