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咕嘟—咕嘟—

苏打水顺着吸管不断升上去，落下的时候，液面上冒着许多细细小小的气泡。噗呲噗呲一批响完一批灭下，又一批接着泛起欢快的白色小沫。

午后的蝉噪，教室的窗帘规规矩矩被捆起，夏天时的窗边人总是很少。老式空调被用得发黄，有气无力地往外送凉，电风扇的叶子数得清楚。窗边一条小缝，风被晒得烫呼呼了再一团一团地往人身上砸着困意。

顾楠靠在桌上半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喝着苏打水。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瓶身上结的小水珠用手一抹就掉光了。短暂的凉意，饮品就要变成常温。顾楠不想起身再下楼，走过长长的路去小卖部要冰块。即使这会儿天蓝得泼泼洒洒，云白得悠悠闲闲，阳光把色彩都调得饱和。

去食堂规规矩矩吃饭的人没有回，宿舍里偷偷吃泡面的肥宅没回，体育场上不吃饭光练球的傻愣子们没回，挤在小卖部冰柜前叽叽喳喳说吃冰棍会胖的女孩子们也还没有回—教室里很安静，窗边更安静。

冷不防却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在晒太阳吗？”

顾楠微阖的眼睛猛地睁开，微微张了张嘴。

温润。顾楠的脑子里打出大大的这两个字。他感觉到那人好像把自己的光线挡去了一点，但是笑着的声音让他觉得少掉的这一点光线并没有太大关系。

从那人的角度看过去，顾楠的头顶上软软的头发好像轻轻晃了一晃。

“女孩子怕热啊……中午不想出去也很正常吧……”

那人慢慢地说着，离开。顾楠从臂弯里偷偷看着，那人校服好像比自己要高两三级的样子。袖口别了学生会的徽章。

还好没被记名字。

顾楠发现自己的脸有点烫，是因为那句“女孩子”吧。

他把苏打水拿到手上。杯壁上还有最后一层薄薄的小水珠，就好像他现在靠在手臂上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用另一只空出的手把夹在耳朵后面半长的头发顺下来，好遮住自己。

顾楠偏偏头，从臂弯里的缝隙中往外看，确定那人已经离开。却不想把头从抬起来。

窗外的蝉歇了一阵，又开始集体聒噪起来。

他把手伸进照进来的一点阳光里，指甲被照成了暖橙色，透着点淡淡的粉红，手不断缠绕着光线，变换的角度显得手指玉白，指节线条流畅，不一会儿手背就热起来，顾楠轻声说：“晒太阳。”

昏昏聩聩打发完一个下午，黑板上一角没有擦干净的数学公式和化学方程式混杂在一起。值日生赶着吃晚饭，一大面写得满满当当的粉笔字，似乎依旧听得到老师强调重点时狂戳黑板的声音。

顾楠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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