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牡丹（1/2）
她看着姚允好像一只腾飞的鸟儿，在光斑里，在耀眼的荣誉中，展翅从她眼前掠过，一转身，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考的很好，听姚眉说成绩很稳定，所以她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看他摆了一个摊，四周的人尽管围得密不透风，她只要瞥一下他的衣角，就知道是他。
正是下午准备上课的时候，从宿舍楼涌出大量学生，远远地就看到十平方米的小树林四周堆满了人，清歌从背影和背影之间瞥到了他的半边脸，因为是好学生，所以笔记、资料要的人都很多，其他摊子上还有用过的电风扇、台灯、校服等。
“姚允这次考得挺好的。”
“嗯？你怎么知道？”清歌把书本竖着搭在右肩上当太阳，扭头惊讶的看着饮雪。
“我问姚眉的啊。”
“……他现在正在卖东西呢。”
“你要买吗？”
“算了吧。”
“看看嘛！”饮雪拉着她走过去，试图找个空挡插进去，可是刚有个位置就被旁边人一屁股挡了回来。
“下课再来吧。”
“下课他这就卖光了。我准备买一本笔记。”
“真的假的！”
饮雪笑着说：“怎么啦？”
“那很尴尬！”
“那你在旁边等着，我去买。”
清歌站到远处眯着眼睛看饮雪走过去，钻进人圈，她现在只能从一条条腿之间看到饮雪的背影，她蹲在那里伸着细长的胳膊翻着，等她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本棕色一本黑色笔记本。
“你真买到啦。”清歌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情，竟然嫉妒、苦涩。
饮雪朝她晃着本子，笑嘻嘻地说：“不要钱，姚允说送我了！”
“你要不要这么高兴。”
“当然要高兴！多少人想买这个本子呢。”
宋清歌还在盯着那堆人，愣愣的问了句废话：“那他怎么没问你要钱？”
“可能看咱们是姚眉朋友吧。”
她挣扎着要不要给饮雪说自己现在又想去买了，她想让他看见自己，也想留属于他的东西做纪念，她好希望自己是他旁边的女同学，是蹲在摊位旁的学生，是他脸上的一滴汗。可是最后还是面色清淡的去上课了。
认识这么久，虽然每周都去他家写作业，可是这几年说过的话累积起来还没有她和饮雪一天说的多。
现在更难了，接下来的一年在校园里看不到他了吧。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而是树荫下那个沉默的少年身上，什么时候她能像饮雪一般落落大方地同他说话、笑、打招呼呢，现在的这个她无论何时遇到他就害怕自己面容丑陋、言语乏味、表情呆滞，什么时候能笑着跟着说说话呢。
她还没从沮丧的想法中逃出来，新的苦恼又跟上来。班主任看着底下一帮子昏昏欲睡心不在焉的学生，停下讲着的课开始苦口婆心的教导规劝，看到大家懒散的反应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掉手里的书，瞪了他们一眼冲出教室，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哇……”
短暂的吃惊后同时爆发出一阵惊讶，“老师干嘛去了？”
“生气了呗，看不出来啊。”
“卧槽你个神经劈叉，谁没长眼睛看不出来老师生气了吗？我问的是：她——干嘛去了！懂吗？是她这节课还回不回来了！懂吗！”乔羽灵皱着脸又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清歌悠悠的抬起身子盯着他俩，他们坐在正中间第二排，刘东单薄的身子像条线贴在桌子最右边，乔羽灵整个人几乎坐在了过道里，他们之间也许还能再坐两三个人。清歌想起有次英语老师上课说早恋的问题，她指出这一切是正常的，对于青春期的我们，“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但他又立刻加了一句：“但像刘东和乔羽灵两个人是异性相斥。”全班同学津津有味的目光从老师身上不约而同落到主角身上，清歌看清这二位的状态时眼前一滞，他们俩像两个遥远的括号，吹毛求疵矢志不渝的探索着如何离对方更远的方法，虽然仅仅看了他们几秒，可是却无法不让人联想出这画面呈现前两人做出上下求索的努力。
但是即使这样，仍然有着同桌的名义啊。
“班长去叫！”
“课代表去！”
“学习委员去！”
清歌立刻又被三位干部吸引住，她看向饮雪，两人幸灾乐祸的对视，眉眼传达着信息，直到余光看到左边同学火速安静，舒展的身子迅速缩成虾壳帖服在桌子上，清歌赶忙转过来，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好！现在发试卷！”
清歌的心提起来。老师果然有办法治他们。
“来拿试卷，每组最前面的！”
于是那一张张试卷就像风筝一样落到它主人的手里，如果此时再有人去看讲台的话，发现幸灾乐祸的人从学生已经换成了老师。可是清歌发现大家想要表达自己的欲望都压在嗓子里了。她的卷子飘下来时倒没多少感觉，按理说应该平稳的，迅速瞟了一眼前后左右的分数，都没自己高。
“好!卷子拿到了，我现在念总排名。”
一阵骚动。
她也好奇自己这次的名次是多少。
“第一——梁娜。第二——范蹊。第三——”
清歌一路听下去，直到第七名也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困惑的看着老师，又看向同桌。
“第十二——宋清歌……”
十五名以后就不在念了，可是她脑袋还是轰轰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滑到十名开外了。
她对自己一直没啥要求，也没想过争第一。可是前五还是要的啊。
“个别家长我会谈话的，你们做好准备。”
于是这个漫长的下午变得异常诡异，空气中混杂着几种不同的心情，最后一排的男孩已经把卷子揉成一团塞进抽屉拿着篮球在后面打闹了，考的一如既往好的一如既往露出美好灿烂的笑容，清歌看着同桌把试卷压在二十厘米厚的书底下，走到讲台上像猿猴一样对着班里叫唤，迅速激起了他的一批回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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