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2）

县衙。

窗外已是夕阳时分，落霞漫天。书房内的烛光昏黄，卫琮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供词，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四天没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了，这些天里他为了这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又跟着查现场、又亲自审犯人，吃喝拉撒全在衙门。按道理“琐事”都是由专人来做的，无需他费心，可交给专人做的下场往往就是他自己倒头来还得返工一遍，更加费时费力。

卫琮待了四天，总算有些理解杜耀祖这些底层官员的心情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糊弄过去就算了，要事事都认真追究起来，恐怕熬不过一个月就得英年早逝了。

可是，唯独这件事情绝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能收买羽林卫、谋杀朝廷命官的可绝非只是一群胆大包天的乌合之众，对方显然已经再暗中集结了一大批人手，并且形成了一个严密组织网络。他们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造反，而现在之所以还在蛰伏，无非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一旦时机来临，这些人就会倾巢而出，到时候一场混战在所难免，斯时宇宙崩离、生灵涂炭，才真是万劫不复！

卫琮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努力让自己重新集中精力，然后继续对着烛光读供词。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卫琮以为是穆清霄，便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怎么了？”卫琮两眼盯着供词，头不抬地道。

“卫大人。”

卫琮一愣，这声音不是穆清霄的。他抬头一看，一个黑衣黑帽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他的书桌前，卫琮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衣服的两肩上的那簇暗金色花纹吸引住了——那是一只虎头龙身的异兽，猰貐。

“下官是暗影阁青玉卫宋留山，昌州的这桩案子陛下已经得到消息，以后就由我们来负责了。”，宋留山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卫琮。

卫琮接过信，这是一份密诏，封口处印有天子印戳的完好的火漆意味着这封信再被转达到指定的人手中前并无人阅读。卫琮翻出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宋留山在一旁提醒道：“陛下特别叮嘱，阅后即焚。”

“嗯。”，卫琮应了一声，道，“你先出去吧。”

宋留山依言退下。

半盏茶后，书房里响起卫琮的呼唤声：“进来吧。”

宋留山走进了书房，只见卫琮神色如常地端坐在书桌后，桌上的废纸篓里多了一堆灰烬。

卫琮并没有和他提密旨的事情，而是直接问道：“案情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宋留山道：“杜县令之前把案子的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遍，这些大概没什么问题了，其他问题恐怕还得等仔细梳理案情后再说。”

卫琮点了点头，然后从桌上的一大堆纸页里抽出一沓纸张，递给了宋留山。宋留山接过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虽然有些潦草但笔力遒劲，再仔细一看，全是案情信息。

“这是案情经过和重要疑点，字虽然有些潦草，不过你要梳理案情的话应该用得着。”，卫琮道。接着，他又理了理自己身前的那一沓供词，交代道：“这些是供词，我来回翻了几遍，基本都是些没用废话，不过我毕竟是个外行，你也可再看看，说不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对了，我明日正午启程去阳瞿，重要的事情杜县令基本都知道，不过你若有……你怎么了？”

卫琮正欲将理好的供词递给宋留山，抬头却见对方神色古怪地打量自己，不禁有些不悦。

宋留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羞愧地笑了笑，坦然道：“卑职失礼了。只不过，卑职刚刚在想，卫大人与外界所传的似乎并不一样。”

香雪苑后花园，清源池池心六角亭内，白安侧扭着身体倚坐在停下的美人靠上，头无力地倚靠在梁柱上，痴痴地望着池中风景。正当夕阳西下，水面上清风徐徐，泛着粼粼水光，湖东一隅种有芙蕖，远远望去，一片碧绿中零零散散地点缀几点粉红，荷叶田田，莲花亭亭，皆被落日余晖笼上一层金黄色，在微风中徐徐摇曳。

这时，白安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这儿的风景好看吗？”

她侧头一看，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站了一个人。对方是个青年男子，穿这件靛青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翡翠宫绦，眉目温和，面色和悦，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总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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