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捕（1/2）

深巷，赌馆里，赌红了眼的人们如蚂蚁般围着赌桌旁吆五喝六，打手们面目凶狠，踱着步子来回巡视，浑浊的空气里充满了各种味道，铜臭味、汗水味、酒味……还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那是那些连裤子都输光了还要跟押的穷鬼和被人发现的老千们留下的，他们轻则被打断几根肋骨，重则断手断脚。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脚步匆忙地走进了赌场。看到生面孔，年轻的打手立刻围了过来：“兄弟，来干什么的？”

“手痒了，来解解痒。”那男人应道，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平静，并不似一般的赌鬼那样油滑或者暴戾。

打手闻言脸色一变，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他脸上还挂着流里流气的笑：“看你面生，哪儿来的？干嘛的？”

“山坳上来的，做些药材买卖。”男子接着道。

那打手顿时会意，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然后凑到男子耳边，低声道：“跟我来，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昌州县民风淳朴，一年到头也没两件比东家的狗吃了西家的鸡，西家的牛吃了东家的草更大的事儿，衙役们也都闲惯了，现在上面突然让他们查和谋逆有关的惊天大案，所有人都一下子都振奋了，个个干劲十足。可真做起事来的时候，平日里养成的那些马虎、拖沓等恶习暴露无遗，第一天搜了整整一天也没搜出半点线索。卫琮知道了怒不可遏，当着众人的面把杜耀祖大骂了一顿。当天夜里，他就让徐小青带着衙役们把他们号称“搜过”的地方又全部重新查了一遍。徐小青毕竟是影卫出身，追凶搜人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不过这可苦了底下的那帮衙役。因为昌州县县衙数量实在有限，而妓院、赌馆、茶馆、客栈这些容易藏匿犯人的地方又实在太多，徐小青只能通过逐个排查。

天还没亮，小巷的青石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水洼，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或着泥土的潮湿气息。

“踏——！”

一只厚底黑靴踩进了水洼里，溅起一地水花。徐小青带着一队官差，步伐匆忙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他们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大人，前面就是昌运赌坊了。”一个官差道。

徐小青看着巷子里最深处的那座宅子，是一座三合院，外观和其他民宅并没有太大区别。

“你们几个去守住后门，别让里面的人逃了。你们几个跟着我进去。走！”

徐小青一声令下，官差们便立即分成了两队人马，一队从后包抄赌坊，另一队则跟着徐小青，朝赌坊的大门走去。

赌馆现在已经歇业了，大门紧闭，门额挂着一块十分简陋的木制匾额，用朱砂笔写了四个红色的大字——“昌运赌坊”。

徐小青走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

门内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徐小青捏着嗓子，应道：“我是东街的陈三娘，我家男人一晚上没回来，我是来找人的。”，他说话的时候哭哭啼啼，声音竟真如女人一般。

“找人上别处！老子这是赌馆！”

“我家男人昨晚上说得就是来赌馆了，老爷您行行好，让我进去找找吧，呜呜呜，呜呜呜！”

徐小青说着哭了起来，门里很快就响起来男人不耐烦地吼声：“妈的！死娘们哭哭啼啼的吵死了！”。紧接门后就传出一阵窸窣声，只听一人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

门内，打手满脸怒容地打开了门：“你他——！”

“妈”字尚未出口，大汉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镇住了——哪儿什么女人？全是官差！

徐小青盯着打手，一字一句道：“官府办案。”

大汉转头就要逃，徐小青走上前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大汉“哎呦”地大叫了一声，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也都吵吵嚷嚷地赶了出来。

徐小青见状大吼了一声：“官府搜查逃犯，都站好了不准动！”

可那些打手哪里会听他的，一听到官差，各个都更失了魂儿似的大喊大叫、抱头鼠窜，场面一时混乱无比。徐小青正苦恼着该怎么控制场面，忽的后院传来一声大喊。

“这大清早的吵什么！都他|妈给我闭嘴！”

听到这吼声，那些打手霎时间全部安静下来了。

这时，只见一个人从后院走了出来，那人大概五十左右，脸上留着一把胡子，个子不高，背微伛偻，看着又瘦又小，但一双眼睛却和黄鼠狼似的又大又圆，眼神犀利而精明。他的衣服还没穿好，肩上随便披着件袍子，双手背在身后，步子却迈得很大，脚下步步生风。

此人正是这赌坊的老板，叫马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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