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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挽梦(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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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没有人知道,今天在公安局里见到樊如鸢的时候,林久书的内心有多么的震惊。

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多么努力的遏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才能够做出一个在他看来足够陌生的表情,然后再用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去说出生疏的“小朋友”三个字。

事实是樊如鸢确实没有认出他,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恢复记忆,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觉得遗憾。

此刻,想念许久的人安安静静地睡在他眼前,好看的长睫毛在他眼下铺设了一小片阴影,即使看不到他那双迷人的大眼睛,他精致小巧的五官也同样的非常具有吸引力。

浅粉色的唇瓣微微上翘着,呈一个饱满又可爱的弧度。

再加上那张减龄的婴儿肥小圆脸,是一副仿佛能够得到全世界的宠爱的相貌,也是刻在他心底,名为深爱的模样。

樊如鸢望着他的时候,依旧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他眉眼里有着自己所熟悉的神色,他也会因为自己突然近距离的接触而脸红,甚至还能像以前那样,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冷静的进行包扎。

所有的细节都与过去相连,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生动灵活,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

当然,也有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他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这倒让他想起了他们刚认识那会的情形。

那是他们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彼时,因为樊如鸢一个粗心的举动,他在开学第一天就被抓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接受批评教育。而等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只见门边有个小孩仰头望着他,一句道歉说得结结巴巴。

“同,同桌大人,我那个,对……对不起……你要杀要剐随便来!”

说完他还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一脸要英勇就义的悲壮。

于是前一秒还被训得心烦意乱的他忍不住被逗笑,然后凑到人面前,盯着那张过于孩子气的面孔,开了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玩笑:“那你要不……以身相许吧?”

“诶?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换来了那个人瞪大眼睛,满脸的惊慌失措。

刚上中学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原本只是随意脱口而出的一个玩笑,却真的让自己与眼前的人彼此牵绊了那么多年。

十几年后的他也没想到,再重逢的时候,自己居然会说出同样的话,而对方也给予了他几乎完全相同的回应。

这其中,可能真的有几分是命中注定。

自从高三转学去了外地之后,有好些年,他都不敢那么放肆地去回忆过去。不是过去本身让人痛苦,而是回忆过后,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反差会让人感到痛苦。

樊如鸢不在身边,却把回忆和想念留给他,也把爱留给了他。最终这爱成了他身体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如同心脏的鼓动,胸腔里流动的血液,是割舍不掉的,刻在生命里的脉搏。

没有人知道,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到底是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

当时他抱着樊如鸢一起从台阶上滚下去的时候,他尽可能地把人护在怀里,脊背磕在石坎上每一下都很疼,可他并不在乎自己会怎样,甚至都在心里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怀里紧紧抱着的这个人,他要护他周全。

可能是被他磕破脑袋,满头是血的模样吓到脸色惨白的樊如鸢太过于让人惦念,结果反倒是伤得比较重的他先清醒了过来。

从几十层的台阶上滚下去,却只是额头划破了个口子,外加轻微脑震荡和折了条腿,没有任何危及性命的伤

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一醒来就急忙去打听樊如鸢的情况,在得知他几乎没受什么外伤,只是意识尚未清醒的时候,他更觉得幸运,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然而,这幸运和安心只维持了不到一天,就化作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告别。

他们的告别,隔着一扇门,樊如鸢躺在病床上,而脚上打了石膏的他站在病房门外。

就在前一秒,他还因为听护士说隔壁房间的男孩子终于醒了之后,激动地下床要去看看他。他拄着拐杖一路急匆匆的赶过去,然后,隔着那扇门,他听到了小少年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是谁?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瞬间,甚至都来不及抬手掩面,他就全身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眼泪流得无声无息。

想到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小少年会露出多么无助的表情,从心脏深处泛起的疼惜几乎要彻底地将他淹没。

那一刻,他多么想冲进去告诉他,不管你还记不记得,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

如果可以就此让他忘掉那段痛苦的记忆,如果可以就此让他不用背负死亡的重担的话……

那么……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地活着,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又有何妨。

于是他重新迈开步子,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没有再回过头来。

受了伤的脚踏在地上每一步都钻心的疼,可他生怕发出声音惊扰了屋里的人,所以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小心。

像是在与过去诀别,沉重的脚步一点点的拉开了,他与心爱的人之间的距离。

十七岁的他就是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而现在,距离那场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八年……

他整整离开了八年,却也未曾想过,命运会给他安排这么一场意料之外的重逢,甚至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应该怎样对待他。

虽然做出了那么些像是在捉弄他的行为,但实际上他不过是想多近距离的看他几眼而已。

一个人,要怎么去隐藏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在真正与樊如鸢重逢的那一刻,他才知道,时间的疗愈效果并不适用于他的爱情。

倒不如说,想念是荒原上疯长的植物,在贫瘠的土壤之上,用深埋地下数十米的根系拼命抓住一点水分,然后一年年的长成参天模样。

只是这么望着眼前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睡得十分安稳的樊如鸢,他心里就止不住地翻涌起了许许多多的复杂情愫。

那些情愫从过去延伸而来,每一点每一滴,都是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渴望——

他多想,就这样紧紧地抱住他,可又怕惊醒他。

他多想,就这样狠狠地亲吻他,可又怕吓着他。

他多想再次摸摸他的脑袋,他的头发那柔软顺滑的触感,一直让他惦记了很多年。

他多想好好看看这具身体,想看清他曾熟知的身体上每一寸的变化,想碰一碰他那咬人很疼的小虎牙,想……可不管怎么做好像都不对似的。

毕竟他不记得自己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咋咋呼呼地扑上来,把头埋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笑着索要一个亲吻。

他终究还是不争气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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