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沈然的怪病第二次发作是一年后的学校郊游。他们在山里参观茶园的时候遭遇暴雨和塌方，一班人被迫留宿，沈文渊获悉后不顾路况只身跑进事发地区，见到沈然时，孩子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不过，说起来也神奇，沈文渊的到来就像是及时送来救命药一样，沈然马上便恢复了清明，几分钟后就能正常呼吸和走动了。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沈然的“水”指的就是他的父亲沈文渊，只要他在沈然身边，孩子就可以像鱼一样畅游在水中，自由呼吸。反之，就会像上岸的鱼一样干涸而死。

沈文渊并不介意自己如此被依赖，沈然两岁就失去了母亲，这个孩子可以说完全是他一手养大的。父子相依为命多年，他从来没有把这份责任当成过负担。

但他又是害怕的，毕竟人有祸福旦夕，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沈然要怎么办？

沈然的怪病病理学无法解释，沈文渊只能求助心理学。他托朋友找了可靠的心理咨询师。没有带上沈然，他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对方了解了情况后安慰他说，沈然会长大，一些心理依赖造成的“怪病”会随着成长慢慢消失不见。

那之后，沈文渊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沈然。

不知不觉孩子已经长到了十三岁，儿童时期圆润稚气的五官线条变得清晰流畅，显露出来的清秀样貌既不太像已经过世的母亲许飞，也不像父亲沈文渊。一双大大的杏眼乌黑光润，好看的鼻子，鼻尖翘翘的，下巴的骨骼还没发育，乍一看有点性别模糊。

有时他会忘了曾经差点夺走他小命的遗传病，突发奇想地说自己是捡来的，这种时候沈文渊就会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怼他。

“是，是，是，你就是我路上捡到的小狗……别抢我的书！”

“我偏抢！爸……蛇舌是什么？”

沈然翻看着书上那诡异的封面，一脸懵懂地问道。

沈文渊是名校W大学中文系的教授，读博士最后一年在日本早O田大学交换留学兼任讲师，博士毕业直接升到了副教授，到三十岁已经独当一面，成为W大学的招牌之一。他无心官场，所以系主任职位悬空大家意有所指的时候，他视而不见。升到教授后，他更是专心著书做学问，不理会尘世喧嚣。

他的人生，除了学术研究，就是照顾沈然。

沈然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如果当初他没有求许飞生下孩子，沈然便不会来到世间，也就不用活在遗传病的阴影下。许飞去世的时候，他紧紧地抱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体会到这份责任的重量。

只要沈然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他便别无所求。望着窗边被五月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少年，沈文渊露出了浅浅的带着宠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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