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袁成看着那病历本，脑子似乎锈住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是他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来。

朱沛骁知道他没身份证的事，那天他想找个人帮写作业时，就大致了解过袁成的情况，当即开口道：“咦，你们都会背自己身份证号码的吗？”

高个子警察看他一眼：“哪有不会背自己身份证号的，你以后高考报名，身份证号还写在你准考证上呢。”

朱沛骁又故作不解道：“可我没办过身份证啊，也不知道自己身份证号码。”

“你还没到十六吧，哪用得着办身份证？想知道自己号码，看你家户口本上就有。”也许是朱沛骁长得讨喜，警察倒也不烦他，给他解释这些小孩子应该要懂的生活常识。

袁成突然听明白了朱沛骁的话，他露出一个诚恳又茫然的表情，对那两位警察说：“我......背不出来，我也没办过身份证，我才十五岁。”

高个警察皱了皱眉：“看不出来啊，小伙子长这么高，才十五岁？”

矮个警察突然说：“那姑娘，哎就是她。”他指了指田文君说，“她说你是她工友，那你怎么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不知道不满十六算童工吗？”

“我不是来打工的，我姐在这边，我放暑假过来看她，顺便帮老板看个仓库，属于那个，”他想起昨晚在网吧时，游戏论坛里有人版聊时用到的一个新词，“实习。”

朱沛骁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那身份证这一栏就先空着，你把手机号留下来，我们后续也好联系。”

等警察给袁成做完笔录离开，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袁成感觉自己累得没了半条命，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

朱沛骁看他的笔录进行得还算顺利，中间听得没趣，就走了。而警察同志们大中午不吃饭来办公务，也实在是很敬业。其中那高个子在袁成讲述的时候还一直不停地问着细节，光是在空调房里喝完的矿泉水都有两瓶。

“袁成，对不起。”田文君挪到他床前，小声地说。女孩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没事没事，那时候就算不是你，我也会那么做的。”袁成实际上都快没力气说话了，但还是好心地劝慰了两句，让她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没想到田文君说了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我早上去找老板结工资了，给了芳芳姐五千块钱，让他给你交医药费。”

袁成愣住。

这女孩在面对歹徒时几乎是拼了命的护着钱，可如今袁成为她受了伤，她却二话不说拿出了五千块。这五千块，可能就是田文君来这边打工三个月，还存在朱志军那里的几乎全部收入了。

田文君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我.....我爸爸的卡被吞了，我又没身份证，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对......对不起，他们还说我是童工，和老板说要把我辞退。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可能，我很快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话说得颠三倒四，袁成却从中听出了无比的辛酸和悲哀。

黑户，他也是黑户。

童工，他也是童工。

这次撞到警察的枪口上，田文君丢了工作，他暂时因为抖机灵逃过一劫。可下次呢？万一这案子拖得太久，警察下个月还来找他，发现他不是什么来“实习”的学生，而是货真价实的童工，那丢工作的人就又多了一个了。

他伸出手去，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给田文君。

“别多想了，我让我姐把钱还给你。你去人力市场上找找别的工作，或者让老板给你再介绍一个就成。”

田文君年纪小，没经历过人生的什么风浪，如今听了这话，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她拿过纸巾擦了擦脸，又说：“钱不用还，我本来就该帮你出的。现在我反正也没事做，去给你打饭吧，你要吃什么？”

“不吃了，我现在只想睡觉。”袁成苦笑着说。

下午三点，护士来给他输液，又给他查看了伤口的情况。袁成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田文君在旁边看手机看得入迷。她似乎是想通了不少，整个人也不哭丧着脸了，又恢复了些活力，让人很是安心。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床头柜，发现上面多了好大一盆果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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