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1/2）

这间小超市位于市中心的一家书店旁边，门面不大，但是货品都是店主精心挑选过的。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款白吐司，法国产的，口感柔软，配蜂蜜和黄油都很合适。每天一到六点都会卖光，问的人络绎不绝，店主干脆在收银台上摆着牌子：吐司卖完了。

谢安齐最爱吃这种吐司，买来做早餐，每天只吃一片，吃不完的只能送人。没空的时候，他叫助理帮他买，但是只要有时间，他还是喜欢自己到超市逛逛。他总是一不小心就把购物车装得很满，其实一个人生活，并不需要这么丰富的储备。

“你是，你是那个……”女孩留着清纯的学生头，一张脸上脂粉未施，她是新来的收银员，刚从乡下到城里，没想到竟然在打工的地方碰到明星了。她张大嘴，怎么都想不起来，眼前这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嘘。”男人竖起一根手指，看向放吐司的那排货架。有个戴墨镜和口罩的客人在那儿徘徊了很久，好像在犹豫要拿几包吐司。

“你是贺路吧！”贺路是眼下最红的明星。

男人将手插在风衣袋里，本来已经要往里走了，女孩这句话让他的脚步一顿：“那是谁？”

“你不是他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笑了笑：“没关系。”

女孩怔怔地望着他的笑容，突然连耳朵都红透了。

就在谢安齐犹豫的当口，吐司已经只剩下一包了。他刚要出手，有个男人竟然横插一手，把他的目标物占为己有。

“你……”谢安齐摘下了墨镜。

好久好久不见的男人穿着过去的一身风衣，正看着他笑得不动声色。

“操！”谢安齐活像是见鬼了，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不想见到我？”男人看穿了他。

“怎么可能？”谢安齐把被男人抢走的吐司又抢了回来：“你死到哪里去了。”

“到处走走。想家就回来了。”他们一同走出了超市，就像当年没红的时候那样，坐在一座喷泉池旁，谢安齐吃完了那包吐司，男人则徐徐地抽着烟。

他们聊着过去常吃的小吃，包括那家巷子里的日料店，不知不觉就坐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路人发现他们。

周纵很乐，观察来来去去的人群：“你看，现在多好，我想干嘛就干嘛。”

谢安齐啐了他一句：“那是因为马上就要下雨了，大家都赶着回家。我也没被认出来啊。”

“你很想被认出来？”周纵吸着烟，脸上似笑非笑。

“不想。”谢安齐耸了耸肩：“我现在也想做普通人了。”

“怎么你混到了今天，还没学会撒谎？”

离开了老旧的镶着瓷砖的喷水池，周纵独自一人走进人群中。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谢安不禁提起了一口气。不管过去多少年，谢安齐依旧把周纵当成那个不可小觑的大明星来看待，不得已重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追上周纵的脚步。

“你呢？你真的不想再拍戏了？”

周纵东张西望，好像在看城市在这几年发生的变化：“有时候会心痒。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最近有部片子在筹拍，讲侦探的？”

“怎么了？”谢安齐当然知道，那是蔡紫阳的最新计划，已经找了自己。

“有人找我演男主角。”周纵笑着望着他，忙碌的街头成了他身后的布景板，他的笑容别有深意：“你不介意吧？”

“怎么这么多男主角你不演，非要来和我抢……”谢安齐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自己也意识得到，这个玩笑并不成

功。

周纵说：“我们有缘。说真的，你现在和我竞争，我不一定能赢。”

他以前哪会这样说话？

谢安齐几乎搞不清楚，周纵是不是故意的，说这种话，好叫别人心酸，仿佛应该对他有愧似的。其实，自己并没有对不起他！当年是他任性地走了！把地位、名气、资源……一切拱手相让给了其他竞争对手。当然也让给了谢安齐。谢安齐没有不收的道理。

但谢安齐还是低下了头，因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周纵才合适。这么久没见面了，他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这个人就又回来了。

“我听说，徐芳宴最近好像在找你。”他只好换了个话题。

“是吗？”周纵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他真的很喜欢你。当年电影上映的时候你不在，他也没怪你。其实硬要找的话，还是可以找到你的吧！”

“你怎么跟媒婆似的。”周纵倚着江边的栏杆，风吹着他的面庞，他笑道。

“不过，你这么久不出现，人家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谢安齐事不关己地笑道，似乎已经把自己过去和周纵的那档子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也有。”周纵说。

“你当然有。”谢安齐瞪了他一眼：“你哪会让自己闲着！”

周纵更乐了，但他并没有多谈自己，只是一味地任人评价他。谢安齐觉得，再次见他，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更深沉。在江边吹了一会儿江风，道别之前，他关心了谢安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我还在忙事业。感情的事情……”谢安齐无奈地说：“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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