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圣诞节后，第一个打电话找我的还是小陈。有时候想想，如果小陈是我的老板，那我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毕竟他比孙瑾珩和井泽都专业。“十二月三十一日，XX酒店顶楼有莱昂文学论坛的年会。”

“等等，”短短一句话中信息量过载，让我搞不清状况。“哪个酒店？”我以为我自己幻听了，小陈又用他无机质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叉叉酒店”，我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抱歉，目前酒店名字还得保密。”小陈难得猜到我在想什么，体贴地提醒。“到时候我们会直接送你过去的。”

“可我还没说我要去呢。”我很疑惑，对于和文学论坛没有明面关系的我来说，他们的年会和我毫不相干。虽说有些作家我很想一睹真容，可比起那些，现在我没有心思去参加社交活动也不想惹麻烦，还是让我安安静静地苟过新年就好。

“井老师，他不肯去。”那边的小陈突然来了一句，我吓得手机都要掉了。小陈就是小陈，他知道对我打太极的回答没有深究的必要，就直接交给了究极boss井泽。

远远传来一句“把电话给我吧。”，终于在一个多月之后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虽然时间没过去多久，但我却经历了太多，不免有很多话想对他倾诉，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井泽显然也是一样，我们傻傻地在听筒里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我可能还更傻一点，我连位置都没有挪过，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来吧，我很久没看到你了。”良久，井老师才说出这么一句。

“哦。”我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孙瑾珩不来，你应该不会尴尬吧。”

“因为这个你才叫我？你平时不是跟踪我吧井老师。”他的情报更新得太快，如果真是因为知道我和孙瑾珩闹崩了才来邀请我去参加，那就膈应人了。

“你在说什么呢？人数有限，人家要回家跨年，刚好多出来一个位置，你不要我就给小陈了。”他大概觉得我莫名其妙，语气都上扬了些。

“那你让小陈去吧。”没想到自己会错意了，我十分尴尬，准备挂断电话。

“你和他吵架了？”井泽老师一下抓住重点。何止吵架啊，我心想，嘴上哼哼了两句。估计孙瑾珩和家里谈过，回去休养了。这两天我专门去看了看，他在微博更新一些小段子，事情总在往好处走。

“总之我不想去，我本来就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31号我来接你。”井泽老师丢下一句不容置喙的话，挂断了电话。我叹口气，也许这是新的开始也说不定，人微言轻，不得不乐观点。

井泽老师把地址发给了我，这是一家新开业的高档酒店，财大气粗的严总为了庆祝文学论坛走入第十年，专门包下了整个顶楼开露天party，还包下了许多套房供到场的作者使用。顶楼又有游泳池又有停机坪的，十分拉风。听说抽奖就算是安慰奖也是我平时得咬咬牙才舍得买下来的东西，感觉倒不会太亏。小陈特意强调了着装，因为严总和某直播平台合作，要直播论坛的跨年年会，按照平时那种死宅穿法在大众面前肯定是不行的。我算了下手里的钱，去买了这辈子最贵的一套西装，要是当天不多抽点东西，那就真的血亏一笔了。

井泽老师果然如约来接我。12月31日，冬天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下井老师的跑车闪闪发亮，我记得他平时开的车都是很低调的，严总这是准备搞个炫富宴把大家都送进去啊。腹诽过了坐上熟悉的副驾驶，井老师把墨镜往下挪了点，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这好像我第一次见他的那时，虽然平时嘴里没几句好话，可他的眼睛永远看上去都那么温柔。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手伸过来帮我整理了下领结——这种东西我第一次带，感觉自己像江户川柯南。“不错。”

然后他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开去，虽然我们都没有说话，上次的争端却好像已经消弭在无言中了。

到酒店的时候才八点多，人已经不少了，这对跨年宴会来说确实开始得有点早。莱昂文学论坛总共签了200来个作者，我估计因为地域、时间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现实原因，来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一半。“只邀请了前100的。”井泽老师看出了我的疑问，“不然怎么不邀请你？”我一想好像很有道理，那来的人就算不熟，也都会是有所耳闻的了。

夜深了，顶楼逐渐热闹了起来。原本以为会有很多穿得很有个性的人，没想到男作者个个都西装革履，女作者也都穿着礼服。莱昂文学论坛的很多作者本来就是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大热门，再加上高额的稿费，他们赚得都不少。有钱的人干什么事都很轻松，看着那些从剪裁到布料都无可挑剔的衣服，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侍者已经在席间不断地送上食物和酒水，一眼望过去，大抵是觥筹交错，笑语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那是谁？”我想问井泽，他刚刚才和数不清的人打过招呼。本来认识他的人只是一小波，经过上次那么一闹，倒逼得人人都要过来说两句套套近乎，否则就是不给他面子。

转过头去，四下都没有找到人，只听见一个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哦，那两个呀……”我对女作家了解不够，不过这位显然是小百科全书般的存在。“应该是耽美区的Top1和Top2吧，我们论坛的言情天后好久没写书了，她们现在在女频也应该排一二名才对。”

“不是说两个人关系很差吗？”我忍不住吐槽。

“粉丝关系差，那彼此更要表达友好啦，不然岂不是更给人把柄。摄像机对着呢。”她用眼神示意了下，果然等镜头转过去之后，两个人走入了自动分开的两群人里，这也算是为论坛营业吧，真是不容易。我摇摇头，把目光转向了男频。

男频的作家就两种：早年写爽文出名后被挖过来的，这几年没什么产出，倒是一直在做各种IP开发；还有一种是自诩清高的文化人，本来对网络小说嗤之以鼻，但严总致力于打造一个精英化的社区平台，倒是给了他们很多精准的用户，反正写完还能再卖一波纸质书的钱。这边也是一团和气，我看到从另一个平台被挖过来的爽文初代大神正和XX大学的教授勾肩搭背，教授不住地和他碰杯，说他是青年才俊，我才想起来这教授的厚黑学小说也要拍了，好像是同一个公司制作的。那边看去，几个作家正互相吹捧彼此的套路文，又劝一个男主还在红白玫瑰中纠结的作者赶紧给他们剧透剧透。上一秒还在说着擦边的荤段子，下一秒就吹胡子瞪眼要干起来了。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刚刚那个女生跟在我旁边——井泽早被人拉走了，这里的人没人关心我是谁，我像个亡灵一样游荡。

“你是谁啊？”旁边的女生难掩好奇，忍不住开口。我无视她，但她一直赖在我的旁边。“我猜猜，”她用手指点着下巴。“你是和饮冰蛙老师一起来的，但是你又不是我们认识的作者，所以你最有可能的身份是——”

我只觉得她烦人，用手挡了挡。“麻烦让一下——”“不会吧。”她静静地盯着我的脸，“难道真的和八卦说的一样，饮冰蛙老师也找了枪手？”

我沉默，转过去静静地盯着她。“比这个还过分，他包养了我，我就每天陪他上床，你满意了？”

她的脸一下红了，似乎这份愧疚来得有些迟钝，才小声地说了句抱歉。我摆摆手，大度地表示原谅。好奇心的边界膨胀起来是无穷的，我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只是觉得果然不该来到这里。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靠近停机坪的位置，严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隐藏在那边的阴影里，不知道是不想给人找见还是有别的事。“江雨迟呢？”他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气急败坏地询问。我早就想吐槽严总为什么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完全没有点资产雄厚的CEO应有的风度。

“我不知道啊，严总。”那个小员工吓了一跳。“我们也在抓紧联系呢……但是好像暂时联系不上江老师。”

“罢了。”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又从那边的一个小电梯走了。这顶楼设计得真像个迷宫，为了躲清静，我还是就在停机坪这里待着好了。只是我正无聊地玩手机的时候，突然听到天上一阵由远及近的巨大声响，我抬头看，停机坪上不知道何时站了几个人正指挥一架钢铁的大鸟降落。再定睛一看——这开飞机的不是Late Rain还能是谁？

机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帅哥先打开门下了飞机，再绅士地伸出手拉住他后面的女生。两个人我都认识，但又都不认识——你每次点开微博，打开淘宝，电视盒子启动的界面或者地铁里的屏幕上都是他们，但是你没有一次记得住名字，尽管他们的名字天天在热搜上挂着。就算记不住名字，可看他们脸上神采飞扬的劲头，也知道出来两个人一定红到发紫。可他们又来这里干什么呢？还是Late Rain老师亲自开飞机送来的。这时候大家都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不得不说娱乐圈就是娱乐圈，两人往这儿一站，身材气度就已经吊打了在场的所有作者了。虽然以我的眼光看来这个男生还不如井老师，但我是没有发言权的。作者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几个女作家在我旁边捂着嘴轻轻欢呼，看来应该是粉丝。“这谁啊？”我问。

“岑谦益啊！你有没有搞错，连我们谦谦都不认识。”前面一个女生转过来瞪我一眼，又抱怨道：“为什么胡婕也在？果然是想和谦谦炒cp，我呸，这倒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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