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愣了一瞬，我很快把井泽推开。“井老师，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不能试一试？”从身体语言看，他没再想坚持，只是嘴上不能认输。“是我不够好，还是你不和不喜欢的人做？”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吧。”我哭笑不得。之前也有一些人为了猎奇找过我，总之约的理由千奇百怪，可怕麻烦如我没有一次答应过。“您要是想探索自己的性向，我可以陪您聊聊；如果是生理需求，我觉得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井泽老师做思考状，过了会儿抬起头向我道歉。我摆摆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这个年纪才开始对自己的性向疑惑，那也绝不是我的锅。我自知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而他所亲近的同性关系也都不是太健康，我只是刚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做了个被他开玩笑的人而已。

这毫无暧昧气氛的夜晚走向了寂静，不管怎么说，觉还是要睡的。今天的床单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到放在哪，瞎忙活了半小时，井老师阻止了我，并表示可以和我一起睡。直男就是直男，上一秒才问你要不要来一炮，下一秒就可以毫无芥蒂地躺在你旁边玩手机。我最开始还戒备了会儿，直到井泽老师戳我过去给我看沙雕微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抑住自己过激的反应，不至于太丢脸。“其实我是为了下一部作品的取材。”井泽老师神秘地说。“嗯……你先把你的坑填了吧，就算你写个bl结局我们都心满意足了。”我有些困意，高度戒备是很耗费精神力的。之后他说了什么我毫无印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下过雪的街道十分刺眼，我走到客厅。井泽老师已经离开了，还像电视剧里面一样留了份早饭在桌上。看着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的三个水煮蛋，我很怀疑他的厨艺到底如何。拉开冰箱，原来惊喜的后手在这里等我。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一些很贵的食材。自以为是的关心大概就是这样，我其实对做饭一窍不通，但又莫名地受用，谁能不爱钱呢。我趁着剥鸡蛋的时间下了个菜谱APP，下次他再来，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上次事件的后续是严总的怒火持续燃烧，只是我没想到他愤怒到开掉了负责公关的人。不过坊间传闻这人一直和严总不对付，估计也正好趁机开了他。论坛上讨论了几天井泽老师的真身，又变回了一些腥风血雨的作者的粉黑车轱辘。论坛外的世界这点小事糊妈不认，连个热搜都没能上。我们都以为自己的事比天还大，其实多得是连饮冰蛙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我接到了小陈的电话。

“郑总叫你去学校捐赠。”“郑总是谁？”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个rpg游戏，时长够了npc自己就跳出来解锁。“就是新换的公关。”小陈今天心情不错，没有说几句无可奉告挂掉我的电话，而是耐心地和我解释。“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真想不出来我有什么能卖的，小陈委婉地提醒我：“你只是顺带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位郑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么蠢，他一看就是没搞懂严总到底在生什么气。严总这段时间去了一个挺重要的经济论坛，南下几千里，山高皇帝远，也就由着下面的人安排，回来后火都没处发。这位郑总想当然地觉得井老师害严总在领导面前丢了面子，做人不够低调，所以特意安排了这种正能量活动，还把孙瑾珩见缝插针地安排了进去两头讨好。听说最早本来定在孙瑾珩以前念的大学，但刚好遇上校庆，没时间给他安排，于是等级顺延，就到了我和他的高中母校。

这还是毕业之后我第一次回去。我的学校在本地小有名气，每年毕业的人只多不少，桃李满天下，像我这种无业青年只能给母校丢脸。在大家最想念高中的几年里，我相信孙瑾珩是组织过不少返校活动和同学会的，而我这类边缘人士，连班里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也就不指望有人能想着捎上我了。都说近乡情怯，明天要回去了，我还是不能免俗地感到几丝紧张。我不怀念高中的任何事情，并且执着地相信很多人只是因为岁月模糊了苦难，变成了一种传染病似的刻奇效应，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我高中的语文老师。

那个时候我的成绩十分平均，没有老师特别偏爱我。有天那个教语文的老头退休了，来了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年轻的老师总是充满着教育激情，以为自己的生涯不是gto麻辣教师就是龙樱，最不济也得是垫底辣妹。现实却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她在教室高谈阔论过几次之后，适时地闭了嘴——不然马上就有家长投诉让她闭嘴了。可我却从这些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两个装逼的文青碰撞之后，剩下的满是互相理解和惋惜。孙瑾珩的作文一直都是范文模板，他那个时候语文很突出，写得总是挑不出错，整个年级的语文老师都要拿着他的作文给班上拆开一段段地讲。而我写作文都是看心情，老师批阅也是看心情，成绩十分随缘。但每次写完之后，她总要把我叫去办公室，悄悄地给我塞两颗糖，再告诉她更喜欢我一些。我青春期所有的苦闷都写在方格纸上，语文老师强制布置的周记变成了我们交流的平台，对班干部从没兴趣的我十来年的学生生涯唯一当过的就是语文课代表，我还记得我竞选的时候孙瑾珩探究的眼神——钦定的班长自然是主持选举的人。事到如今我也可以很平静地说出，如果我喜欢过女生的话，那我喜欢过的最后一个女生一定是她。学生时代的关系总归不持久，毕业时留下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人试着拨通电话，久而久之，连怀念本身都是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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