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下午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段,尤其困意还容易传染,一个人打哈欠,全组都跟着打。
专业老师纯粹像来打酱油的,偶尔能有个人让他出声指点一下都像天上掉馅饼,恨不得发挥毕生所学,把人画错的几根线条延伸到西方美学上去。
达组专业老师大学学的雕塑。
林朗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中午又听方昭然跟程则联合扯皮讲段子,把午觉时间也给荒废了,总之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陆衡予看起来是组里最精神的一个,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结于下午画速写。
陆衡予喜欢速写。
他们组一张限制时间十五分钟,出题范围跟上午一样广得很:一个背包的人。
陆衡予画完之后就换了张纸画“每日作业”,林朗跟他同步动作。
任航还在补衣褶。
方昭然思维跳脱,画的是个戴着安全帽躬身扛包的农民工,这会儿正在抠农民工那双被磨破的手套,看来是非把这十五分钟争分夺秒用到极致。
林朗觉得方昭然拥有的这种精神和拼劲简直是为艺考而生。
每过十五分钟专业老师就会重新出题,陆衡予跟林朗每一次都三两下解决,然后把空出来的时间拿来画作业。
四张过后有中途休息的时间,半个小时那么久。但因为旁边两组不休息,所以必须保持安静。
林朗把速写板放下,伸了个懒腰,觉得眼睛一闭就能睡着。
他突然想起远在京城一中文科重点班奋战的江祁曾曰,打起精神最省力且便捷的方法就是跟人聊天。
眼看任航去了厕所,方昭然人影都不见了,林朗觉得这是上天注定要让他跟陆衡予多交流。
“你不困吗?”林朗问了个最贴近自己目前状态的问题。
陆衡予抬头看了林朗一眼,起身说:“跟我来。”
林朗当然是跟着去。
食堂里没有监控,上课期间连人都没有,但门是开的。
陆衡予问他:“你要不要睡一下啊?”
林朗心里不是很想,虽然桌子擦得很干净,但他还是觉得这毕竟是饭桌,多少会有点儿油腻。
陆衡予仿佛察觉到什么,看了林朗一眼,淡淡道:“有洁癖就算了。”
说着也没管林朗,自己先趴下休息了。
林朗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
假设他不爱喝养乐多,但别人给了,就必得喝出一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的样子来。
就像他真的很不爱喝椰奶,但江祁不知道,一起上学的那几年江祁每天都会给他带,这导致时间长了他非但没有爱上椰奶,还一看见就下意识觉得反胃。
“别人好心好意给你,拒绝的话会让人失望。”
这是林颂女士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陆衡予背对着林朗,林朗看不见陆衡予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开心,于是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打了个夸张的哈欠,趴桌上闭着眼睛睡了。
原本是想装装样子,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一个小时。
被陆衡予叫醒的时候林朗还有点发懵,呆呆地看了陆衡予一眼,眯着眼睛抻了抻脖子,茫然地说了声:“嗯?”
陆衡予忍不住笑,“回去上课了,我刚才看你睡太沉就没叫你,跟老师说你不舒服,去宿舍休息了一会儿。不过你不能一直不露脸,他会去跟后勤老师核查你有没有请病假,没请的话不管是不是真不舒服都会作逃课处理。”
林朗还是“嗯”,半边脸上印了片红印子,仔细看还有几道外套袖口上的螺纹。
陆衡予接着说:“中途休息只有半个小时,你已经睡了一个小时了,现在过去还得把刚才缺的两张补起来,不然最后交不齐会给你加练。嗯……你清醒点了吗?补两张应该没问题吧?”
林朗头一回听陆衡予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一下子愣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等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我喜欢喝AD钙。”
陆衡予问:“你是不是没睡醒?”
话音一落林朗就清醒过来了,睁大了眼睛跟陆衡予大眼瞪小眼。他觉得这场面能在他未满十七年的人生里达到丢脸程度排行榜的NO.1。
大概是有心事,林朗后面画的几张速写都没达到正常水平,专业老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选择相信陆衡予刚刚说的“林朗身体不舒服”。
晚上林朗按照约定请陆衡予吃饭,方昭然过来凑热闹,说是他拉的皮条,得连他一块儿请。
林朗想请一个是请,请两个也是请,干脆就把大家的都刷了。
而在十来岁将成熟未成熟的年纪,请吃饭拉近友谊的成功率仅次于散烟和约酒,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大家好像都跟林朗特别熟。
周四晚上的文化课排的是历史,林朗和方昭杰是理科生,被叫去了隔壁牛津班跟他们一起上数学。
这学校没有特别设立理科班,毕竟来外地参加艺术集训的学生通常文化课不太行,文化课不太行的基本没有人会选理科,于是全校唯二的林朗和方昭杰就像地球罕见的外星物种。
方昭杰说他来一个多月了,每次跑别人教室上文化课还是会被围观,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林朗还是第一次感受这样的独特待遇,一半觉得新奇一半又很担忧,“那理综怎么办?就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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