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2）

“怎么身子这么冰呢？”他摸了摸对方脖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跳动。这让秋拾桑有些手足无措，他翻开朱扬武的眼皮，瞳孔也是涣散的。胸口却上下起伏着，是在呼吸的样子，只是呼出的气也是冰凉。

死了？

秋拾桑忽然眼睛有些酸胀，不是还在呼吸吗，怎么可能……他不停掐着对方人中，祈望那个憨厚的老大哥能坐起来大吼一声疼。

“他已经死了。”

回头，望见的是一身白衣的成颖。

他伸手轻挥，带来一缕清风，室内的烛火闪了闪又一动不动的立着，躺着的人也一动不动了。

“师父。”

掩鼻的粗布被人扯下，秋拾桑眼眶与鼻子都红红的，他望着成颖，有些语无伦次：“他还在呼吸，他还活着，我能治好他，我会治好他，我答应过他媳妇的……”

“可他已经死了。”

“他还在……”

成颖轻轻将秋拾桑的脸偏了过来，让二人四目相对，“六个时辰前，他就已经死了。你之前看到的，不过是有人在他身上施加了复生法术而产生的假象。”

“来时我已将术法破除，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秋拾桑缓缓偏过头，朱扬武身体上已经连那点微弱起伏也没有了，下巴无力松脱导致嘴巴大张，裸露在外的皮肤皆是青红细斑。

“可我答应过嫂子的……”

“你已经尽力了。”

成颖将那块粗布盖在了朱扬武面上，隔住了秋拾桑的视线。

“如果你不好开口，那我去。”抛下这句话，成颖就往外走。秋拾桑还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人，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的不幸。胆小的他依旧是选择了回避，站在薄薄的门板后头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家相公怎样了？”绣榴当先问道，院中众人皆循声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

秋拾桑透过门缝看着外头，那些人脸上的希冀与期盼，像数吨石头一般压在他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垂落的手也一松一紧的握着衣摆，嘴唇止不住得发抖。

“成颖，你也是这样的感受吗？”他心里想着。

成颖还是那副冷淡高傲的样子，他在院中众人脸上巡视一番。又将绣榴浑身打量了一遍，看着她的眼睛说：“朱扬武死了。”

众人的脸色在惊与悲之间变换，还有着意料之中的平淡。

“啊！！我不信！不可能的！”绣榴爆发出一阵尖叫，随后是反复的质疑，“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她忽然话锋一转，“我才不信你！这里治不好我就带他回去治！对，回武山。”

说完，绣榴就一路小跑着，推开了门。

门后，是浑身僵硬的秋拾桑，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只是这次再也无法回避，抬头便撞上了那样一双复杂的双眼：惊讶、失望和愤怒。

“秋大夫。”这句话似乎已经咬牙切齿，“你答应过我的！”

……对不起。

秋拾桑抬头：“对不起。”

这句话落在绣榴耳中，只让她觉得好笑：“没用的，你说再多，他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

“为什么要带他去西丰林！为什么要把他丢在山上！为什么他好好地一个人出去了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忽然发狠，拽着秋拾桑的衣领，一声声的质问。

“对不起。”

“秋大夫，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承诺呢？”绣榴手上使劲，将秋拾桑推到了放置瓶罐的柜台上，登时房内陶瓷叮当声不断，秋拾桑忍住背上的疼痛，磕磕巴巴的说着：“对不起。”

“够了，”成颖原本只是冷眼旁观，这下是忍不住了，握着绣榴的手将她拉扯至朱扬武身边：“你不是不信吗？那你就好好看看。”

他撤下尸体上蒙面的白布，让这人看清了那些只有死亡才会出现的症状。

绣榴伏倒在床畔，她伸手如抚摸珍宝一般抚摸着朱扬武的眉心，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为什么皱着眉呢，你睡觉时从不会这样的……以前总是嫌你打鼾吓人，今天倒是想听了。”

她就这样趴在床边，攥着那人手掌，静静看着朱扬武。眼神脉脉，万千话语皆藏在其中，她想说给他听，他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是要带他回去吗？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成颖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话格外刺耳。

“你！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她刚失了丈夫，你就这样赶人？”是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