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2)
不,燕层允知道外人的血脉混进燕家……
一股寒流冲刷在我的脊背上,寒冷浸入骨头,我犹如行走在冬天的雪地上,浑身冷透。
我缩在桌子底下不敢擅动,母亲若是发现我偷听了她的秘密,她势必会严厉的惩罚我。
过了最初的震撼,我开始慢慢接受母亲说的话,哪怕我再不愿相信,但真相就是如此。
待我稍加平静一些,就是满心的恐慌,如果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我就会被赶离燕家,即使是母亲也保不下我。
若是离开燕家,独身一人的我,下场一定是极其悲惨的,我现在太弱小了,无力去保护自己。
恐慌和焦躁的情绪在我脑海中纠缠,我一夜都未合眼,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
翌日清晨,母亲从房间内出去,我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浑身酸痛,我出来的时候跌倒在地面上,我揉了揉腿,缓解了腿部的酸麻,待恢复行动能力後,才小心的从她房间里偷溜出去。
我思考了一整夜,决定彻底的隐藏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无法言说的秘密压在我的心头,我终日惶恐不安,我本就寡言少语的性格更是变得冰冷沉寂,我开始刻意的去疏远其他兄弟姐妹,只为了不让别人发觉端倪。
虽然知道母亲誓死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但我还是害怕,我恐惧著有一天纸包不住火,这个秘密被别人发现。
日子就这麽煎熬的缓缓过去了,我长大了一些,心智也逐渐成熟,我不再担心自己被赶出去饿死在街头,但是埋在我心中的恐惧,一直都没有消失。
我开始担心另外一件事,他们会杀了我。
因为我学习了很多燕家不外传的机关术,这些机关术是除了燕家嫡子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修习的,是属於燕家的机密。
如果他们知道,一个外人修习了这种至高无上的机关术,他们不仅会废了我,也可能会杀了我。
我清楚的知道,只要我不说,秘密就不会败落,不过我不说,总有人会说的,比如,我的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这件始末的人。
想要这个秘密永远的烂在心中,就只有一个办法……
但是,我不能杀了我的母亲。
那麽,还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足够强的实力,等有一天秘密暴露,我依然能活著离开燕家。
为了活下去,我更加努力的修习武功和机关术。
可能我的亲生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我继承了他的血统和根骨,在武学方面的成就一日千里,对於机关术也有独特的见解,我的出众深得族内长老的厚爱。
即使我长得一点都不像燕层允,他们也未曾想过,我并不是燕家的血脉。
但隐患还是存在,我再厉害,凭我一人也斗不过燕家,我手里必须要掌握著能够於制衡燕家的筹码。
所以,我申请去了千层塔,我暗下筹谋接管塔内重要事务,等我完全的掌控住千层塔,即使有一天秘密暴露了,我也不再害怕。
我能用千层塔的安危和燕家谈任何交易,就算是交易谈崩了,在闻梅城内,谁也动不了我,就算我想走,也没有人能拦的下我。
等我足够的安全了,我紧绷的心弦稍微的松懈了下来,心头紧束的枷锁消失了,我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我回首去望,一片深邃幽冷的黑暗,这时我才发现,在这条路上,我一个人走的太远了。
我的身旁空无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可信任的人,只剩下永恒的冰冷和孤寂。
世界在我眼里,只剩下单调的颜色和冰冷的线条,还有一个个薄弱的人影。
冰冷、死寂、空洞充斥在我的全部身心,我还活著,只是心已经空了。
我开始遗忘……
逐渐开始忘掉喜怒哀乐该如何去表达,我变得越发的冷血无情。
我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我会忘记人身上所有的感情,变成一个真正无心无情的杀戮兵器。
在我彻底的遗忘掉人性之前,我曾试著去接触外人,很快我便发现这行不通,我的心沉寂了太长的时间,早已石化,不会跳动。
有几个瞬间,我自己都在怀疑,我左胸腔里装著的,到底是不是一颗鲜活又血淋淋的心脏。
或只是一颗濒临碎裂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