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1/2）

他伸出一只手停在燕重陵的脸侧，虚晃过他的面颊，似近非近。

燕江靥修长的手指像是作画一般，在虚空中描绘著燕重陵的面部轮廓，从眼睛开始。

他说道：“而且非常的紧张，你的瞳孔在收缩，眼眶极细微的抽动，皮肤拉紧没有一点的褶皱，额角渗出一层薄透的汗水，嘴唇在微微的颤抖，你的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每一节骨骼都在僵硬。”

燕江靥目不转睛的盯著他，用极其细致的语言，一句又一句的述说著他身体的变化。

单薄平刻的话语，此刻像是锋利的冰刀，割的燕重陵遍体鳞伤。

在燕重陵的视野中，细长的手指往下移，他将微凉的手指放他的侧脖颈上，压在一根凸起的动脉上，他道：“体温升高。”

复而，手指游离向下，点在他的左胸口上，停顿了几息，他说道：“心跳加速。”

燕江靥直视他的眼睛，沉黑色的瞳孔里倒映了一个影子，他勾起嘴角，冷漠到接近残酷的说道：“你的眼瞳在颤抖，这好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诡异的亢奋，你体内的血液在焚烧起烈火，在汹涌的沸腾。”

“告诉我，为什麽？”燕江靥低冷的声音，用不容违抗的语气质问道。

听闻他言，燕重陵严峻的面孔，绷的更加紧实，如同长弓上的一根弦般，直刻又锋利。

空气陷入无边的寂静中，透露著肃杀的冰霜味道，让人浑身发凉。

沉郁的黑色浮在油灯上，将摇曳的火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冷灰色，微光下是两人伫立对望的身影。

时间仿若凝固在厚重的空气中，万物静默。

燕江靥冰冷的指尖下是一具紧绷僵硬的身体，他身上火热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他的皮肤，仿佛被阳光照耀所产生的暖意。

顺著流动的血液，灌入心口。

燕江靥立刻抽回手，指尖流出轻微的灼痛楚，像是被烧伤一般。

空荡荡的大堂内只有灯火燃烧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提醒著人，时光依然在无情的流逝，并未静止。

燕重陵保持著绝对的缄默他神情冷峻，每一分的面部线条都处在僵化中，晦暗的身影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活人。

冷目注视著他，燕江靥的嘴角扯动一下，面孔上凝现出一种深恶痛绝的厌烦。

寂静中传来燕江靥平直又无起伏的声音，他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燕重陵看他一眼，抿唇不语，他的眼神是一种期望，他在等待著燕江靥後续的话

燕江靥指著他，说道：“没错，就是这一点，我问你问题，你不想回答，或者不愿回答的时候，总是沉默，沉默，一直都在沉默，你是哑巴吗？为什麽不说话。”

他瞪著燕重陵，恨透了一样的目光，狠重的语气，说道：“这会让我产生一种你在无视我的感觉。”

燕重陵冷峻的神情一滞，他很快反应过来，神色带有慌乱，他解释说道：“抱歉，我不是这样想的。”

燕江靥抓了一下头发，夸张的喊了一声，他无比头疼的说道：“拜托，你能不要道歉了吗？我听的都快崩溃了。”

“我……”

燕江靥打断他的话，用冷酷的嗓音说道：“我不想听你无用的解释来浪费我的时间，现在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话语顿了一下，又补充的说道：“我不想听到谎言。”

他清幽的声音，封死了燕重陵最後一条退路。

不能沉默以对，不能说谎言，那麽，只剩下最後一个选项，真实的真相……

不，他不能说……

他可以告诉小九任何事，包括千层塔传承了百年，只有塔主才知道机密，他也不会说那件事。

燕重陵企图做最後的挣扎，他嘶哑的嗓子，干涩的说道：“你真的猜……不到吗？”

充满暗示性的言辞，将这件事抛到燕江靥身上，如果不能再隐瞒，至少让他来说出这件事可悲的事情。

用他无情的心，化作一柄利剑，亲自斩断他的残念。

“我懒得去想，也懒得去猜。”燕江靥烦闷的挥了一下手，说道。

他望著燕重陵，神情一变无限温柔的说道：“所以啊！你得亲口告诉我。”

这句话停在燕重陵的耳畔里，则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残忍逼迫，而他不得不就范。

“我……”

他低下头，嗓子里像是含了一块尖锐的冰块，说出一个字，都带著零碎的颤音。

“我……”

他浑厚的嗓音混合著鲜血的腥涩，声音都要被无形的压力碾碎了。

这时，他突然抬起头望著燕江靥，他的面色发白，嘴唇发僵，深墨色的瞳孔在眼眶里裂开。

他凝望而来的眼神，深邃又深刻，带著让人毛骨悚然的期烈，宛若癫狂般，不过是转瞬间又被死死的压制住，封锁在眼瞳深处，而仅仅只是那惊鸿一瞥，看到的东西都足够令人颤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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