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彼岸花(三)(1/2)
之兮和成吉,在之后的两个月都互相没有任何音讯。似乎,那次三万英尺上强烈的高空气流和那个冬季的聚会从没发生。
之兮每天依旧穿着高跟鞋,风姿绰约,推开双景坊高楼的大门,按亮电梯最高一层。
云光在雾气涌出与退却间徘徊。之兮的脸,表面波澜不惊,辽阔的水底却浪涛澎湃。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她发现自己其实原没有想像中的从容与淡定。
如果,两个人的交叉线没有在心里起皱,那是没有真正到达不顾一切的极端的彼岸。
他在她心里,千万次起皱,又千万次被各种说辞强行烫平。然后,在否定里,又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
他们说世上除了生离死别,钟情不得这是第二种苦。成吉在之兮的世界留下一道闪电。就像张爱玲说过一样,一个男人从一个女人的躯壳会进入她的灵魂。她开始对一个人有了思念。
可这思念明明是背违宁静的。之兮,想要自己内心宁静,是真的,愿意在宁静无扰中自己为自己点亮一盏,在暗夜前行的灯火!用宁静轻松做伴。不想被任何一种无法挣脱恶魔的力量纠缠。
你窥视了一次深幽的潘多拉盒子,你盖上它,它自己会反复再打开,你对它说,你不能打开它,让它关上。它还是再次打开。
每一个夜晚开始辗转难眠,未来会怎样?没有答案,哪种答案都是迷宫。迷宫还会引致狼藉一片,碎片一地。
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他的样子在之兮的梦里出现。之兮觉得想起他,他就有无数甜蜜,那甜蜜让她欣喜宁静。
当你沉潜于爱之思念时,一定觉得被生命中真正的乐趣所包围,恰如费曼所说,“那是一种内心的宁静,已超越了贫穷,也超越了物质上的享受。”
此刻他又在干什么呢?
为什么要去想他,你应该忘记他!一整天之兮只做一件事,就是忘记成吉。她在很多镜子的屋子里走来踱去,可成吉会从每粒空气里渗出来,让她没有任何免疫。
但她,万不能告诉他,此刻多想疯一般朝他狂奔去!
一天之兮在花神咖啡屋二楼画画。她看见一个长长的影子在画架下的地面伸展。她扭头,看见了成吉,他正站在那盏落地灯下。
之兮走过去,他们不说一句话,他们不顾一切,疯狂相拥相吻。
他们把两个月不见以来内心所有的挣扎想念全化成了吞没对方的火焰。
一旦参与进三个人的情感,注定就是刀尖上的一次烈焰!
因为从爱开始的那刻起,早早就已经潜藏着万般的思念,万般的嫉妒,万般的委屈,万般的猜忌,万般的恨,万般的欲割裂,又万般的不舍的疼痛……种种的复杂心思,相互撕裂对方。谁交出真心多一点,谁就急切盼着另一方爱的真实的回应,如果没有回应,就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欺骗?是不是游戏?是不是热烈后开始冷漠?是不是被玩弄将被对方放弃?去猜忌对方时,谁都不甘心因为自己的眼睛,自己错误判断,不甘心被无情肆虐到深渊!所以会竭尽全力的彼此伤害!
因为爱你,一切皆可能心智迷乱变得疯狂!
第一节初次不快
之兮和他的战争开始了!
一次,成吉在群里和大家聊经济:中国一带一路旨在借用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高举和平发展的旗帜,积极发展和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中国已和相关49个国家进行了直接投资……
之兮在群里以同学的口吻调侃他,叫大家从西域出发去中亚沿着丝路观光,成吉包机。
随后之兮在群里攻击了成吉发表的文章《竭尽全力奋斗远离底层社会》:
这篇文章带着明显的阶级歧视!把人性的缺点和阶级层次挂勾归类混为一谈!
统治阶级是权利最高阶层,算不算上层社会,有没有高明隐蔽、阴暗的、相互倾轧、残酷角逐!?
不管国际还是国家都有反商业垄断法,限制既得利益集团的恶劣竞争无限扩张!这说明上层社会个人还是团体一样是残酷的!并且实际上权利中心所属的利益机构依旧会出现垄断。
……上层上流的硝烟战争只是更隐形、隐蔽、高明、残酷而已!
物质的丰厚,只代表财富拥有的优越度而已,可能生存、生活的弹性度更大,但不能代表被受周遭社会环境里人性嫉妒、攻击、侵犯、倾轧、等等的劣性际遇是因为阶层的分割带来的!
人性的善恶、嫉妒、明争、暗戕是每个阶层都有,不是只指某个阶层!
曾国藩曾说,他打仗用人招贤山民水民,他说靠山则厚,靠水则净。底层不见得只有倾轧,没人性之美!
这文章太狭隘! 什么是底层、中层、高层?某些划分定论也是有时代和时间的狭义性。
希特勒存在时他像另一个高高在上金子塔尖阶层的残暴宙斯,血雨腥风屠杀犹太民族,但却被历史碾压书写成地狱魔鬼;梵高活着时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却在死后,其画价值连城,被高挂在天空之巅和星空一样被人仰望!
他们谁是下层上层?
谁也不能定义!
普通人,农工士商,都是社会分工,命运分工,只要与世共赢的协调,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的丰厚,就是上层!
……
之兮的挑衅和反驳的语言,惹恼了大土豪。他闷骚了很久时间玩失踪,打他电话一直关机。
之兮恰巧在这时不可置否的病了。因为细菌感染引起腹部不适,发着高烧又吐又晕。之兮开始像小女孩一样哭泣,原来她没有她想像中的强大。他依然在失联中。
后来,他不知藏在哪个角落发来疑问,之兮,你还爱我不?不爱吧!?这样如调戏猴子似的调侃我!包括在欧洲a城那天早上你竟然不辞而别……!
原来之兮万千起伏之上的安静不语、原来逃跑,让他被轻视!让他被视为踢落失重!
他说:你从外到内都是病人!我还可笑的打算来拯救你!
玩着失踪的依然失踪,生病的之兮独自疗愈。
想逃的之兮,回他:我拿我被绑架在道德烤架上的煎烤做代价来回应你!你要我怎么样?
他并不懂得,对于一个心理极度自审的人来说,这一切,意味着刀尖上的舞蹈,意味着溺水死亡!
之兮在继续陷落和拔出间挣离。旋转在杂乱无章的思绪。
来得太突然的他的脸,抽象了无数的蜜色泡沫、黑色兴奋、潋滟的血红呼吸!被布置在无止境天坑抛出甩落!海藻和鳗蛇,雷的轰鸣和震落在雪崩上的彩云,大片潮水退去后的蔷薇和蜿蜒曲折从巨石里喘息出的海岸……席卷着无端醒来的凌晨,席卷着午后的早餐咀嚼,和黄昏行走街灯里的长影。
唱片,一整天高低起伏循环在卧室到阳台空间。之兮从房间的一处到另处,从满不在乎到哭泣,从反复叮嘱忘记到战败里落荒而逃……这狭窄的空间被拉长成旷野的的距离,而之兮,正沿着这些距离攀援,从脚趾开始疯涨的各种纠缠各种欲望无边漫延。
那天,他在群里发布他的新闻,带着家眷游历热带海岸。
群聊,是一个公开承载群体喜怒哀乐情绪和个体隐私的平台,每个人得以站在某个安静的角落成为看客。他,说的,无非不是暗示给之兮,你那么无视不屑,但我很好!
这种挑衅,让之兮看到,原来这个雄鹰矫健的大男人,也会如孩童般用弹弓把敏感心事报复反射过来。来不及缓冲,一切让之兮呆若木鸡,空空如也。一个人唱了一整晚的歌,直到疲倦来临,能从擦干的浴室镜框里捡起揉红的笑意。她开始,嘲笑自己这个年纪,还会这样没定力。
三月一号,是一个开往春天的日子。之兮纪念了这样一个日子,用竭力的平静。任何男人都别妄图来叨扰、四面环山夹击我的宁静。之兮,这么肯定的跟自己对话。再不管去这些,这些,尘埃里生出的来来去去,自有落定。
但生病的之兮还是忍不住发给他短信:你来看我,分开以后生病了,不是吃了东西肚子不舒服,是感染了可能与你有关,而且后来发展更严重……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纠结了好一段时间,好凌乱……
之兮等了好一阵 ,又发过去:你一直不说话,原来,你和世间的一切都很残酷。
我在外地回来联系你。——他没有任何表情回复。
过了两天,之兮去做复查。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有些冷意。另外,迟迟没有来生理周期,头晕目眩。之兮是比较惶恐的,之前服了抗生素,就算之兮渴望大龄冒险,她也很忐忑新生命的健康。
在去医院前,之兮,很紧张是不是怀孕?生理周期还没来,她在惊恐里生出一丝惊喜,如果有一个来至他生命的生命,她该怎样去面对这上天错误的安排?
她给远在太平洋彼岸的芳姐发信息:芳姐,我心情无比沉重,昨晚我给他说我生病了,他很冷漠,一点没有以前关心的样子。……我有些生气指责他,原来他和世间一切都很残酷。他过了二十五分钟回我,他在外地回来再联系你。就没有任何电话。今晚却看他在群里热闹得很,他和另一个同学谈及企业上市的话题!气的我当即加他黑名单,电话也拉黑!
夜的深处,她突然祈祷,请求上帝不要,赐予她孩子!她没任何力量去掌控未知世界,去掌控和他的互动!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潘大姐说,之兮你没有怀孕!之兮又顿时没法掩藏的,把失落深深的传达给了潘大姐的眼睛。坐在椅子上的副主治医师潘大姐,看惯众多女人的来来去去,完全了知这这种眼神,她笑了: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早点不要,这么大才来要……
之兮恍恍惚惚坐车回家。一列火车从公路旁侧轰轰隆隆闪过。
车子里正好播着马修连恩的《布列瑟农》 ,车外的雨刷在玻璃上来来回回的抚摸着流淌的雨水。
之兮告诉自己,这一切是最好的安排!她分明潮湿了双眼。她的那些独自的徘徊和祈祷,天使若来的手无足措;天使若不来,她与天使是不是永远失之交臂彼岸!那个最贴近她生命的生命!你会在宇宙的另一边探望吗?
晚上情绪平息。她告诉他:今天去一个女子医院做体检一切都还好……本来加你黑名单了……却又想起你!他依旧一句话也没有。
之兮问芳姐:‘原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烦忧是真的有!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游戏我的?我不会再理他!一副绝决的样子。
三八节日那天,许久不发言的之兮,迟迟没等到他回应生病的之兮,挑了一个双关语的祝福词:
党史研究新发现:
重庆解放前地下党被捕133人,叛变的全是男性,20位女性无一变节。
出卖江姐等地下党同志的是重庆市委书记刘国定、副书记冉益智。
女性无论对待信仰、友谊、爱情都忠贞不渝。在关键时刻女人比男人更可靠!
铁的事实告诉大家:女人更伟大!
祝全体女神节日快乐!
然后发一个红包,接着,群里就热闹开了,大家都是爱热闹的!
一位男同学问女神节送什么花,一层层楼跟着下来,他终于发声了:肯定是康来馨,玫瑰带刺!
之兮看见他的发言,也跟进群里,接了刘静回答郭金同学的话题:
郭金发了一条节日祝词,大意是:
祝女神们节日:漂亮可爱,娇俏伶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情场无敌,天下无双,迷倒一片,颠倒众生,祝所有女神们:三围魔鬼化,收入白领化,家务甩手化,快乐日常化,爱情持久化,情调小资化,购物疯狂化,情人规模化,老公奴隶化,祝三八妇女节快乐!……
刘静@郭金:这个创意实施起来会让全世界乱套啊!
郭金@刘静:那也是你们这些光荣的老师教的啊!……
刘静@郭金:这个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教汉字、组词、造句、写作文,至于如何去把这些综合运用表达于社会舞台是你们后天习德哈!不能全怪教育!不过走出学校能发光发热的社会效应也是学校教育的荣耀和骄傲!
之兮这样进入他们俩的话题,之兮 @刘静:非常赞同你回郭金的发言,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行相远。至于如何发扬光大和负光大,是由人骨子里的质感决定!
有人在群里点赞。
刘静发言:这都是开玩笑……
之兮@刘静:我也是开玩笑的!你看,郭金属龙,是非常光明博大的!绝对不等同于属蛇之类的有毒!
之兮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成吉是属蛇的。
郭金很快@之兮:你这么说会抨击群里一大圈啊!很多同胞属蛇呢!
之兮突然发现自己捅了太大窟窿,于是做补救@郭金 :我主要想赞美你是人中之凰,所有属蛇的同学,也都是龙,传统习俗称蛇是小龙,应该是除剧毒蛇以外。
之兮继续@郭金:首先,我是夸讲你的!龙是吉祥的象征,没有一点毒,是无比正义美好的形象;其次,你自己认为是不是正义美好的呢?如果是,你就应该感谢刘静同学,因为你刚刚说了,一切是基于老师的功劳!刘静也说的非常对,你的祝词会让世界乱套,说明也是褒义你,你看爱迪生发明电灯不是就让世界从黑暗里“乱套”了嘛!
大家都热闹非凡,只有之兮和他才知道其中的隐喻。之兮一边是伶牙俐齿说别人的事,其实是让他看的!
他毫不示弱。
他跟着在群里发大红包,恰巧这时之兮手机没有了信号。当她再次打开时已经是下午两点。群聊已经落幕。她看见大家都在赞他发的链接,但她看不见,她找一个同学转发过来。
他连续发了两个链接。题目是《与枕边人的人一生一世》,《执子之手,赐予我幸福源泉的人》。
这个赫然跳出的字字句句,彻底激怒了之兮。她单独给他发去信息:
你在群里修牌坊吗?!
之兮开始在心里生出恨来,他的血液里有一股黑暗的腥味,他完完全全就是那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别人的痛的曹操!
该死的家伙!
他应该知道之兮被情绪火焰点燃:
他给她回信息:我和她在大溪地回去联糸你,不要乱报怨。
之兮问他:我乱抱怨了吗?为什么要抱怨你!你忘记了我们怎么样在一起了吗?你在群里演绎你白头偕老的爱情?你很坚贞不渝很光辉?你不是爱她,是爱你自己!你真虚伪。
接着,之兮又发一连串信息他:
好了,我不会像你伤害我那样冷酷我那样,去伤害你!因为我和你永远不一样!
别再联系我,相信你也不想再联系我,也别在群里发刺激我的链接,你怎么样做都有理由,就像我生病你没有最普通的起码的问候。
我想,无论你基于什么样的心态来到我的世界,我都用最真实的爱回应。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只有爱,可以无条件慈悲任何人的放任。
……
或许,之兮和所有女人一样,会给男人同一个告白,她们认为,爱的面前,男人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之兮也和很多女人一样,无形中给予世间某些男人一张肆无忌惮的多线串联情感的通行证。
司徒林说:
某些男人通常都提前预估好安全系数然后再逍遥他们的行走。至于他们为何总要惯性脱轨,原因有二:一,是生物本性很自由在不自觉自律自省之外;二,即便拥有婚姻,拥有社会层面的丰收,但始终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没能进入灵魂层面的对话,即便互相成就了物质,但无法成就一条通往内心深处的路。因为,人无论怎样活着,终极成就,就是找到自己!
于是,某些男人们飘忽在婚姻外,虬扎在各种莺飞蝶舞里,又不肯轻易舍离世俗的外衣和米蔬里构建起来的亲情习惯,不会像傻女人去冒险。人的生命毕竟是有限的,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某些男人怎么可能冒险把后半生赌在十字架上□□裸血淋淋挂着!他们从来都不是上帝耶稣!于是不甘心宿命的某些男人,就要去偷偷冒小险,在预估的安全系数之类做好各种备份!之兮无形中成了这个推手。
那天下午,之兮坐在沙发上,抱腿痛哭。
他在她心里,已成一道模糊的暗影。没有温度的暗影。从情圣无端拉她下水,到无情残酷失踪,证明着一个普世的逻辑,男人上床即结束,女人却开始错误发芽。
他的残酷冷漠游戏,是一次清澈见底的最骨子里人性的缺席。
之兮在她认为的爱情天地编写的终曲里暗泣。
在情感路上,女人们总是最先沦陷的那一方,总会付出太多的心血。
突袭的疯狂,终将会产生突灭的结局,这段如璀璨烟火般炽热的感情,正像火与火药的亲吻,在一刹那烟消云散。如同毒药藏进最甜的蜜糖里使人味觉麻木,热烈后“死”去。
他们之间冷战。谁也不理谁。
可是之兮还是想着他。她说服自己,男人也有不成熟的时候,即便他再成吉思汗,赢得疆土万顷。
他成了一颗痣,在之兮心里。
半月后,之兮在午夜去散步,给他发去一条信息。信息里什么都没写,只有一个标点符号,一个小点。
第二天午后,他问她,最近身休还好吗?紧接着补充了个“体”字。
之兮回他,非常好!
他不说话了。之兮继续发信息给他:昨天给闺蜜祝生,她们选了几个地方,没仔细看最后确定地点,自己就往西走了一个半钟到达后被告知走错了方向,背道而驰,结果要向东再走一个半钟到达目的地。原来每一个事都必须仔细、小心翼翼。
之兮对成吉说:愿遥远的你能成为更勇敢的,竭尽全力属于这个世界的英雄!哪怕我只隔着一片海洋观望你!都已足够!
之兮,把这种含混不清的压力和矛盾冲突,交给了成吉。她把自己的无从选择,无从决断,无从爱和不爱,又似乎认知到的对错,都交给成吉。
三天后,以为能做到和成吉保持距离的之兮,在凌晨四点醒来写到:
这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的朋友圈,如果你会看见:
今天小雨,午睡时梦见你。
我想我的灵魂一定又开始了又一个迷失的哭泣。
当我出门,再次无法走得很远,只能在小区的路上徘徊。那里有小的广场,几条弯曲复来的不同材质的林荫路,还有几棵分离,或几丛靠近的,开在春天的花树。我在逆光的角度仰望它们,看不见它们繁花似锦的样子。
我把脚步停留在花岗石铺砌的灰白地面。尽量远离,突然蹿出来的狗或者别的让我害怕的东西,袭击我惊恐紧张来不及做准备的脆弱。
回家上楼,有楼层的垃圾袋放在走廊一侧,努力两步并一步从旁边另一侧跨上阶梯,还是不能判断自己是否挨着垃圾袋。我很恐惧垃圾袋里是否有蛆虫钻出来爬在我身上。
黄昏回家必须有一段漫长的清洗,于午夜睡去。
就像我清洗自己的灵魂。清洗他的到来,我的欣喜和逃离。
明明,我已经千万次的选择了祝福,选择了,远远观望。为何上帝依然惩罚我迷途的旅程?
其实,我很清晰看见自己。
你在那样反复的纠缠在我的梦里,窒息呼吸。
原来,如果失去你,是如此不堪一击。
靠近,远离,到底哪个是增长、或消耗灵魂里原本清晰的自己?靠近、远离,哪一个抉择才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你让我没有了方向,没有了该去的地方。
醒来,在每个凌晨四点,头痛欲裂。
每个选择都要大病一场,在心里和身体。
我知道,我爱你。
好多年,我都以为自己没能力、也不遇不见爱。以为自己无法找到,那个如花树有香气有形状有灵魂的自己。
那天,傍晚,之兮告诉他,她想和他说话。很快,他回应到,晚点忙完打给她。
之兮像小女孩一样,心脏突突跳动,那种无法抑制的想念、委屈、进退两难、心理病情恶化的疼痛,通通在此刻瞬间洪水爆发,嚎啕大哭。
后来,他们在电话两端,长久的没有逻辑的寒暄,像久别的朋友,也像两个交锋的对手 ,争执、理论,然后开始变得柔软的两个刺猬,去触摸对方的想念。
之兮问他,四个问题。第一,是不是所有朋友都是拿来亲密的?第二,你为什么喜欢我?第三,除了你妈妈,你的第一个她,别的女人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第四,你是情场高手,教我如何忘记一个人?
……
他说她,尽说些不靠谱的。
他说,我一直记得你儿时伶牙俐齿现在也是。
他说,我问你身体好不,你说非常好,明显对他怀着敌意怀着恨意……
之兮说,下辈子我要做你女儿。你毫无条件的宠爱我,放在掌中,不会背叛,不会抛弃,不会离开……他笑了,说,你下辈子依然做我的女人,不是女儿。
之兮在电话里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喊他名字。他每次都回应,柔软的语气快把她融化。他们就这样循环在抓不住逃不掉的呼喊和回应里,直到他说困了,他在地球另一端睡去。
那晚,之兮在清晨睁开眼,诧异午夜四点里,她竟然没有醒来。
所有事实证明,她没法忘记他。相反,她会爱他。哪怕,他的全部从来不属于他。
正如,这繁荣的黑夜的深海栖息着苍白的满月。
有一个人住在心上,住在夜空的思念里,就是一朵彼岸的花,支撑着睡梦里的香气。
第二节不停歇的信息
之兮在三月这端写了许多关于三月的纠缠:
我的英雄在遥远的异域如史诗般战斗,你是如何的如月光青鸟如雄鹰般矫健!
没有任何魔咒可以把魔念掸开,在宇宙之外,我始终,如一的听见,魔音,总绕过生的空间,无法竭止的蔓延,每种狂乱,都朝向你!
会突然的想要朝你狂奔去,毫不阻挡毫无封锁毫无顾忌!转过身,却只能用另一张海浇灭施虐我心的狂焰!是眷恋你,还是眷恋自己那魔幻?我已不想再研究!那一刻,就那样被燃烧在你唇上的明媚灿烂!——原来,劫难是必须的,无法逃脱!
人一生有无数劫难和拐点,可能这样的极限只是太多人微不足道的起点,那么,如何成为这世界的海子?请做不辜负你自己的岛屿吧,你便是闪亮的英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之兮对话自己,一遍又一遍。
早就做过决定,不去扑向致命烈火,一定要忘记人间所有通向它的方向!可它却那般芬芳,那般燃烧!那般撒旦和死神的魇笑!燃烧,燃烧,吞噬在霹雳火光,和黑夜一起灰烬!
之兮的痛里有三个人的苦,一个自己,一个他,一个她。
听说,她在那个月光到来的黄昏,走向一片睡莲的湖里。那是怎样一个比自己还绝望的灵魂……之兮在梦中向她伸出手,她在睡莲下的沼泽里挣扎,她的眼睛渗出了红色的鲜血,把粉白色睡莲染血红一片……这个曾在无数芭蕾里旋转,如精灵一样的女人,此刻用红色的血把一切爱恨雕刻进睡莲的湖中。发丝和风的呜咽,与四肢与淤泥与睡莲与鲜血与悲伧的奏鸣曲一起,组成一组舞剧,一组由命运编写的舞剧……
原来,这世上所有的爱,被爱、进攻、坚守、等待、放弃、都是残忍的。
两个月之后,初夏。
之兮发去她对成吉不可遏制的思念:
宝贝我很想你
特别想念你
非常想念你
无比想念你
万分想念你
痛心疾首想念你
涅槃重生般想念你
然后无比享受你的冷酷
晚十一点十六分她给他发三则笑话:
1.外地游客:老板老板!
老板:啥子事哦?
游客:你这鱼香茄子咋没鱼啊?
老板:鱼香茄子本来就没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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