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牢狱(1/2)
我险些摔在地上,握紧了手中的玉笛,“暗士?”
他叹了口气,“殿下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装得委实像。”
他的声音愈发近来,我压下心中翻涌,努力沉着下,“你找上我,可是拿到了我什么把柄?”
“臣下在潜逃的风……”他停顿了一下,像模像样地纠结,“我该称作风大人呢?还是风侍卫呢?还是风首领呢?”
我一把抄起摇椅旁边倚着的扫把,
“行行行,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殿下!放下,快放下!咳咳……在风首领屋内搜出一样东西。”
我的膝盖上飘落了一张什么,我拈了起来,是一角巴掌大的熟宣,边沿不大规则。
我道,“申大人未免有些欺辱我了。”
他有模有样地惋惜道,“想来是风首领焚画时不巧飘落了一角,唉,未焚烧前,想必能一睹殿下的卓越风姿罢,可如今,这幅画只剩下边角的一个茫字,委实是臣下福薄了。”
“申大人,阿谀奉承不是这样阿谀奉承法的,”我顿了顿,“那么申大人是想用什么罪名来扣押我呢?”
他道,“只要您说出风领首的下落,臣下不与殿下为难。”
我无比诚实地说出我不知道,但是他并不相信我,并觉得应该给我一点厉害瞧瞧,于是将我关入了慎刑司,当然,其中大约还有我一杯水泼到他脸上的原因。
走入为我备下的牢房,他将我双手安上的铁索解开,忽而笑道,“殿下倒看得极开。”
我点点头,“多谢称赞。”
他似是在与好友打趣般轻松道,“先委屈您几日了。”
我含笑颔首,“客气了。”
委屈我几日?是否等我罪名下来了,就能关得理所当然了?
就知道你们这群人的德性。
因着我公主的身份,牢头并未太为难我,反而给我收拾了间干净的牢房,桌案床褥样样俱全,一日三餐也有人管饱,就连恭桶都替我放到了外边,由于我看不见,不能将妙芳殿与牢房进行对比,因此我觉得与以前没什么分别。
吃过了三顿饭,一顿罪都没受,终于有人来瞧我,却没想到那个刑部申侍郎是头一拨,
彼时我正背靠着墙发呆,手中的笛子倏然被挑了去,我伸手要去抓,却因看不见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有人上前意欲扶我,我向前一扑擒住他的领子,狠狠道,“还我。”
“是把好笛子,上边还刻着个风字,想必是风领首的罢?”是申侍郎的声音,他向我说道,“殿下想好了么?”
我松开他的领子,无力垂下手,沉吟片刻,“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申侍郎想听我说什么呢?”
“世说我朝四公主惊才绝艳,幼年时更曾被国学鉴彧书院的誉莲夫子称为‘矫若黄鹂,生生不息,才似东水,绵绵无休’,由此可将殿下才情如何世间无双窥得一斑,如今偏居一隅,可曾甘于人后?”
我了然一笑,“谄媚的话你实在讲不好。”
“虽说如今皆传绪将军取二贼之首,其实不然,”他笑着顿了一下,“上回眼多口杂,臣下不便透露,眼下只臣下与殿下二人,倒是可以说个一二,其实经大理寺验明贤妃与白家主项上的刀口,正是与风首领的扁旋刀并无二致,二贼之死,实则是风首领的手笔。”
我怔住,继而道,“这不是合了你们心意么?”
申侍郎将我扶起,声音靠到我的耳畔,“依殿下才情,为己谋划一场也不是难事罢?”
我冷笑道,“申侍郎的意原来在此。”
他不接我的话,“殿下这局做得委实漂亮。”
我岿然不动,道,“申侍郎,经你这么一说,我都要怀疑是否我梦中真策划这么一局了。”
我这个人一向很有成人之美的意向,比方说每逢阿流做酱猪蹄并同我讨要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她已然有些臃肿,不能再吃了,那我就会将酱猪蹄全都吃完,全了她纤细身姿的美梦,每每我撑到无法走路,我都会被自己牺牲自我的精神深深感动。
于是这次,我是这样和申侍郎说的,“你说得对,是我谋划。”
既贴合了申侍郎的心意,也贴合了我的心意。
其实问我为何要认罪,我是真没多想,只是思至风随身上背负到人命已然太多了,而这些人命又总要有人来承担,尽管我无法全替他承受,但我想我能和他一起来背负,不论是以个什么罪名。
倘若我能用我的性命来向皇兄们赔罪,大约这就是我最好的归宿,那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我不知他在这个局里面替谁做了棋子,但总归这些人命都太沉重了,一个人承受会很辛苦,两个人的话,兴许会好一点。
我只是平白受了些冤枉,有些委屈罢了,可区区委屈而已,哪能比罪孽更重呢?
而申侍郎只不过需要一个替死鬼,来替幕后之人去死而已。他许是为了贪恋便捷,意图快速结案,许是他也有局中的一份,只是择上我这么一个常年无人问津的公主,我实在有些诧异,但思至他大抵不是看重我,而是看重幼年时候我的名头,便可解释得通了。
申侍郎当场提笔蘸墨,在我面前书下了我的条条罪状,一面写,还不忘一面念,最后统共起来恰好三张纸,第一张写了他自己英明神武的推导,最后一张写了自己劳苦功高的艰辛,中间一张的中间三行,二十七个字,方才是我的罪状。
于是申侍郎心满意足离开时,我只说了一句话,“祝申侍郎高升。”
申侍郎妥帖收好了题着我的名又按上我的朱砂指印的述状,向我回礼,却咿咿呀呀没说出句祝我什么。
祝我早日人头落地这样的话,若他真说出口了,那我死前必定要先行暴打他一顿。
我被关的那段时日,总共有两个人来探望过我,
一个是阿流,她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哭得我头晕,说的也大抵是信我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必定遭他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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