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晓（五）（1/2）

齐渊不是在国内长大，王伯虽然疼他，但也毕竟不谙他的性子。见他转了表情，以为自己的劝说定是奏效了，立马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这就命人把饭食给端上来。你现在正在学习军务，要多吃些才好！”说着就要往外走，谁知还没走几步，却是被齐渊给叫住了。

“王伯，齐天那儿……我想去探探他……”他欲言又止道。一想到齐天如今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受苦，他这个做人家二哥的，想去探望有心却无力，不由得就有些失落。

王伯看出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今天是礼拜三，五姨太例行是要到总长家与各位太太们打牌的。下午督军要去参加剪彩，只有一个迈克医生守着三少爷……”

齐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王伯见齐渊心情好转了，也不多说，自去找下人布饭食去了。

下午吃罢饭，一直待齐振宗和春容都出去了，齐渊这才敢提了脚步往齐天那儿去。

这时候下午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丛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好看的光斑。细碎的颜色，耀在各处，像是长满了美丽绒毛的猫。

督军所住的这幢洋楼里，眼下果真就只有迈克医生一个人照顾着齐天。一楼的大厅里，几个姨太太吆五喝六地打着闲牌。齐渊出于礼貌都一一打过招呼了，这才直往二楼而去。

许是睡足的缘故，这时候齐天已经醒了。一个外国护士正坐在床头给齐天喂粥，迈克医生就站在那护士的不远处，细心地在为齐天测血压。

“哦，齐少，好久不见！”迈克医生是个极友好慷慨的人，见到这留洋归国的齐渊，忘情地用英语打了招呼。

齐渊笑着和迈克医生问好。他喜欢这样大咧咧的朋友，不用小心翼翼地去揣摩去维护关系。这样的交流和沟通让人感到轻松。

“我弟弟怎么样了？我听说他昨天病倒了！”齐渊担忧地问。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到齐天的身上。

“令弟先天就患有心脏疾病，这次的酗酒对他的健康非常不利，简洁地说就是情况很糟糕。”迈克医生实话实说。虽然语气保持了相对的温和，但听在齐渊的耳中，却是极其刺耳的。

“这都怪我，我不该打他那一巴掌。”齐渊有些自责，但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地承认了错误。

迈克医生知道齐渊极疼爱这个弟弟，宽慰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令弟晕倒后幸亏发现及时，并没有伤及根本，修养得当还是能够补救……”他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这才又开了口：“有件事情我是不该说的，但是作为兄长，无论发生了什么，您都不该将自己的弟弟逼迫的太紧，这有违人道！”

齐渊一愣，似乎没想到迈克医生会突然教训自己。虽说不知道他具体在说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迈克医生，是我对不起他……”他默默地说着，努力控制着情绪的波动。

“你父亲和五太太是不容许你在现在探望令弟的……齐少，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迈克医生真挚地说，一双绿眼睛里满是对齐渊的认可。

齐渊没有说任何话，但他握紧的双手和紧绷的面色还是让迈克医生选择了放行。

“简，我们先出去。”迈克医生唤了那正在给齐天喂粥的金发碧眼的护士。那护士也是极识趣的，见到迈克医生唤她，对着齐渊嫣然一笑后，便站起身子跟着出去了。

“病人现在不适宜受任何刺激，您好自为之。”迈克医生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微笑着对齐渊说。

迈克和那个叫做简的护士出去后，偌大的房间，顿时就显得空旷了。

齐天因为方吃罢饭的缘故，还半撑着身子斜靠在枕头上，见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这会儿不由得一阵心慌。

“哥……对不起……”

齐天当先道歉，怯懦得看着逼近自己的齐渊，一双眼睛顿时盈满了泪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再晕倒了，哥……迈克医生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他的声音不知是因了激动还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竟是夹杂了些许颤抖。这让齐渊听在耳中，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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