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晓（四）（1/2）

翌日早起的时候，齐渊故意起得比平日稍晚了些。

洗漱还没完毕，早有很有眼力见的下人布了早点上来。

因了这些年在国外养成的习惯，他倒是很惯用西餐。只不过今日不知是下人的疏忽还是什么，面前的早餐除了一杯牛乳外，便只有一碗稀粥和一屉包子。摆在那儿，不尴不尬，只让他觉得好一番碍眼。

还未来得及发火，那门外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外面的人像是赶着投胎似的，那脚步声还没靠近，房间的木门就迫不及待地被人从外大力地推开了。

“你倒是吃得下，快去看看三少爷吧，他出事了！”王伯毫无礼数地推门而入，没等齐渊反应过来，就冲他嚷嚷道。

齐渊一愣，还没从王伯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被王伯一把拉了起来。好半晌，他才阴沉着脸问道：“出事？出了什么事？”

这么问的时候，他那脑海中不禁掠过昨日齐天有些悲戚的脸。他推开他的时候，明明还看到了他眼中泫然欲滴的眼泪。

他的心一沉，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情不自禁地跟着颤抖起来。

“昨天三少爷不知什么缘故，三更半夜起来喝酒，那时候天太晚没人注意，到早上的时候，就发现他倒在房间了……哎！小祖宗……”王伯的话还没说完，齐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

本来齐渊还以为齐天是在自己的小阁楼里昏过去的。这样撇下王伯直往齐天常住的客房而去时，才发现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心下不由得咒骂了一番，这才赶紧提了脚步往五姨太的住处去了。

这会儿子的太阳早已升出来了。夏季的天，总是比任何季节的白昼都长。亮闪闪的刺目的阳光从天空倾泻下来，辐照着这个人间。让这脚下的万物，不知不觉便沾染了金黄的色泽。

才进门，齐渊就看到那平日间作威作福的五姨太春容，正坐在正厅里吃早餐。他的父亲齐振宗这时候似乎已经吃完了，正就着白桌布上放置着的方巾擦嘴。看到齐渊进来，像是预见了什么不耐的事情似的，冷不防地蹙起了眉头。

“父亲，五姨娘。”齐渊耐着性子恭敬地唤了一句，算是打过招呼。正想着如何往下问询齐天的情况，但听得他那父亲一声暴喝：“混账！你还有脸来吗？！”

齐渊一凛，还没弄清楚状况，就看到那平日间娇媚袭人的五姨太春容，一张脸全然冷了下来。

“老爷，您小声点！天儿他才刚睡着……”说这话的时候春容的眼光如有若无地就扫到了齐渊的身上，有意无意地就引了话头过去。

“咱们天儿可是从小身子骨就弱，不经吓不经骂更不经打。昨天经过那一宿，我真是怕……”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故意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她果然是女戏子出身，连这细小到微不足道的动作都演绎得惟妙惟肖。齐振宗见了，当机立断便发起火来。

“哼！你这做娘的也是不负责任，若你昨日没有通宵打牌，天儿又怎会发生这样许多？！”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睛下意识地就转到了齐渊身上，咄咄逼人的目光，倒是骇人。

“父亲，三弟他……”齐渊下意识地开口去问。话音未落，那面前的齐振宗就站起来给了齐渊一个耳光。

“啪！”一声凌厉脆响。

齐振宗果真是行伍出身，这一耳光下去，虽不至于让齐渊站立不稳，倒也让他双耳都有些嗡嗡作响了。

“你真是厉害！你三弟昨天平白无故受你一掌，现在因了酗酒旧疾复发，你真是大大的长了脸面了！”

齐渊听着父亲严厉的训斥，虽说担心着齐天，但那有如哑巴吃黄连般的无可奈何，更是让他的心顿时不好受起来。

其实在齐渊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极其忌惮着这个做督军的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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