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2)
沈寄儒过手的账本都是已经被人滤过一层的,陆家虽说是秉承旧式,但商行生意上多少是些舶来业,完全按内陆的老规矩来是行不通的,沈寄儒也不懂这些,除了记事清晰一手好毛笔字以外,白话文他都用的很少,很多地方他的确帮不上忙。
过了晌午他本来就应该回去了,但是早上盯着报认白话字盯得累了,就在自己的房里小憩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地,他听见门外吃完午饭回来的伙计的交谈,声音有点细,他或许是听过:“老爷嘱咐了,沈家那少爷得担待着。”
另一个回他:“我琢磨着夫人也不像是这个意思啊?”
“你才来一两天,你哪里知道。夫人再不是那回事,也只有背地里使绊子,咋们得听明面上做得了主的。”
“他真能成咱们少奶奶?你说他一个男人,这不害臊吗!”
“那红场里多少男人削尖脑袋迈进陆家的门槛呢,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就是不知道二少爷漂洋这几年,是不是怪脾气一点没改……”
两个人打开门来,刚好和沈寄儒来个面对面,两人都是一愣,慌张对视一眼然后毕恭毕敬喊了一声:“沈少爷好”,低下头退了出去。
沈寄儒的表情他们也没敢看,本来沈寄儒还打算给他们笑一个春风和煦的,毕竟他什么也知道了。但是这些人里面改脸的样子还是让他一哽,在深宅大院里做差的,没有红白两把刷子就粉饰不了太平。
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学,虽然他也的确是以不解和愤懑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能理解父亲以还人情的方式把他安置到了陆家,也不理解陆家到底图他什么,他就这样站在这里,在距家千万里的异乡时时刻刻地局促着。
他的胃总是不好,用了管家送来的几副西药不对付,也不告诉福顺,自己闲暇溜达溜达着去街上找中医馆子。沈老夫人,也就是沈寄儒他奶奶,是他们县医药世家的闺秀,虽然自小耳濡目染,他知道一些,看着那种山羊胡子卖弄玄虚或者装模作样佯装正经的,他就在排队的时候走了。
他之前送香的时候路过一条长巷,里面悠悠熏着药草香,曲曲折折的铺子藏在里面。他去寻着,见木门的漆刚上带着新亮,半掩着挂了一面旗子,写的却是“休业”。
他推开一点门,听见捣药的声音,柜边坐着一个穿着亚蓝滚蕾丝边的女子,绾着头发,上面的珍珠夹子玉润发亮。她一边抬头一边说:“今天不营业,先生明天再来吧……沈少爷?”
沈寄儒看着她,确定不认识,站着没动:“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我是阮生玉,”那女子起身来,站到光亮里面来,沈寄儒才看清楚,她婷婷袅袅姿色动人,虽然只穿着素色衣物,坠着两颗白珠,仍然是不抵样貌出挑,她走过来笑着说:“也就是你嫂子。”
沈寄儒没问为什么她一个大奶奶的身份会出现在这犄角旮旯的药铺里面,只是说明了病因,坐在柜前等着她拿药。
阮生玉十指纤纤去捡药,看着沈寄儒侧坐着那里,暖阳投进门来,把他脸上细小的茸毛晕成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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