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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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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的天色,昏暗阴沉。寂静散去喧嚣,悄然间把月色掩埋在雾霭之下。

随着最后一抹月色消散殆尽,山林里顿时传来嗷呜一声,霎时间一切清醒陷落于昏睡,周遭光亮沉落于黑暗。

地面上不断涌来白茫茫的青烟,烟波腾然而上,盖过一桩桩锦绣雕花的阁楼,街头巷尾,家家户户的门前倏尔点上了一盏古色古香的红灯笼。

檀香木为笼,澄心红纸为辅,幽微的光亮在灯内忽闪,衬出纸上缀着的青蛇图腾,一股青色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那灯笼铺天盖地染了满城的红,入目所及,钻心耀眼,火光在烟雾中忽明忽暗,万物皆空寂于诡异妖艳的美感之中。

两个手持阴灯的差宦,一青一白,从雾中闲散怠惰的走来。

青衣小官打着哈欠,眨着困乏的双眼,漫不经心的问”今年的灯盏点给哪家啊?”

白色小官闭着眼弓着身子,脑袋直往下垂,手上的阴灯堪坠不坠,火星似有若无的掠过白色衣摆,那白衣像是有灵,四溅的火星都被吸入其中,不见踪迹。

他声音有气无力,埋怨的嘟囔,”我白天在黑市跟那群胎怪赌那新来的凡人的命数,可那玑珠在命石上百转千回的盘旋,一整天都没落定,我拿起放下又重掷,每次都一样的结果,”小官微眯着眼,虚无的望着地,语气淡漠凉薄,“真是贱命篓子,耽误了我一天的睡觉时间,惹得我现在跟取了灵一样。”

“还有玑珠测不出的命数?”青官音量拔高,眼里流出诧异的光一扫先前的懒散无神。

“我在乎他命数?”白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本以为一条贱命,我随便算算,跟人赢个玉坠子,去东窑吃饱喝足睡个白日觉,点灯取红时也能有些精气神,谁知碰上个无良赌局,出城前都寸金无收。”他从不在乎别人生死孤寡,灾福凶吉,也从不过问世道良善苦情;天道生杀予夺,所为何,所得何,关系的只有他今天能赚多少享乐筹码。

青官知他德行,从他身上别想知晓丝毫因理缘法,奇谈异说,狗嘴巴里敲不出象牙。他自知没趣,也就不多问,“那你今天碰了个钉子,我帮你讨个好,你就用火狐替你点灯吧,我来取红,也不必多累着你。”

白官思忖一下,弱微微吐出两个字,“也好。”

白官褪下白色轻衫,往空中一挥,火苗蹿起,旋即幻化出一条通体雪白的灵狐,身上染着未熄的焰,灵动秀逸,它围着白官辗转,东蹭西蹭,还得寸进尺想往襟怀里钻。

白官一把钳住它的脖子,往地上提溜,”我今天没休息好,点灯的任务就让你代劳了,去吧。”他弯了下嘴角,指尖轻弹火狐的头盖,示意它可以退下了。

火狐不舍的看着白官,绕到他背后跃上左肩,蹭了蹭微凉的脸颊,终于才肯跑走。

白官抽搐了下脸皮。

“哈哈哈,小白还是这么粘你啊。”

白官俊秀的眉毛轻挑,一脸愠色。

青官憋笑收敛,往他身旁避开一步,不敢惹火上身,“取红的名单你给我吧,你不愿看我,我走就是了。”

白官边走边从长袖中抽出一柄木质雕板,找到一处干净的石阶,就地靠着檐廊坐下了,他眼都没抬,轻飘就把木板扔了出去,青官伸手接过,笑着看他,“我很快回来,”桃木香掠过,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红灯挂旧宅,伊人堂下睡,玉颜醉春风,景光无限好。

所谓点灯取红,只不过是一个雅致的说法,通俗点说就是杀人,起这个名字的人,是个文邹邹的判官,他听不得打打杀杀,就给起了个虚伪的幌名。

但取红又不同于传统意义的杀人,不是了断那些生龙活虎的人的性命。

满城红灯一旦燃起,就意味着阴差入世,阴差取红有两种,一种取红灵,一种取红心。

取红灵乃收死者亡灵,取红心乃收生者阳气。死者亡灵飘散于世,无处皈依,生者垂垂而已,无处解脱。

判官说,取红者,良善也,救人脱离苦海。

取红之后,该门户则红灯高挂长悬,未入家门者见之,亦可知丧事不远。

点灯是阴者对世人的体恤,灯中注入长明蕊,以祈祷生者常青,以惦念亡者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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