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2）

我们连续两个冬天在澳洲度假，见证了老牛迟来的荣耀与卫冕，这份幸运对于铁杆球迷来说足以铭记一生。

在安晴做毕设期间，我与老师们用邮箱沟通，不怎么来学校，初夏的城大，我穿着黑红相间的袍子来参加今年的毕业典礼，江爵陪我一起。没能参加他的仪式是我的遗憾，有他和傅姨陪同，我一下子没了任何顾虑。

他没做造型，发丝清爽飞扬，白色polo衫配黑色长裤，乍一看很像高中校服，在来往的毕业生当中丝毫不违和，好吧，他长得太瞩目了。

我没去自己的座位，和他在内场的小角落里待着，台上讲着冗长发言的时候我在开小差，学校坚持在满地红毯上使用专属校园紫，估计没考虑过拍照人的心情，这可太有难度了，我挑拣了半天没找着合适的角度，只能散场后在外面多拍点。

学位授予轮到我时，我对着笑盈盈的傅姨弯下腰，她帮我拨穗，手指落下时顺便在我脸颊上亲昵地捏了捏，我太想抱抱她，可惜不好意思在众人目光聚焦时做太大的动作，调皮又抱歉地朝她笑了笑，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表达。

面前是我敬爱的师长与母亲，恋人的目光如影随形，也是很难得的体验。转身拍合照，一眼就看到他朝我招了招手，我克制地点了点头才看向台下中央的镜头。

毕业是在答辩完成的那一刻，博士本来也是工作，没有高中或本科毕业时与一群人告别的怅然若失，这不是我的人生岔路口，前后的生活不会因为这个仪式有所变化，相反，会场里大概没有哪个学生比我高兴，可以与爱的人分享一生一次的喜悦。

领完证书，又过了许久傅姨才有空，她觉得红袍不好看，脱了放一边，露出里面的黑金长裙与翡翠珠链，与她平常在学校里的装扮相比颇为隆重，我清楚其中缘由更觉心中滚烫。此刻，她不是导师，而是和任何一位为孩子的毕业典礼精心打扮的普通母亲一样，欣喜又骄傲。

找到路人小学妹帮忙拍照，傅姨原想让我站中间，我和江爵仗着身高优势一左一右护住她，小学妹还在等着，她也没强求。拍了张中规中矩的造型，然后她主动张开双手揽住我们，我稍稍侧身朝她亲近，江爵也靠过来，惹得傅姨忽然笑场，这一瞬间刚好完美定格。

我们拍照的短短时间，周围聚集了很多要和傅姨合照的学生，高才博学美丽大方的傅教授总是很受欢迎，她让我们先去外面逛逛，晚点汇合，来不及说更多就被围住了，无奈地朝我们摆了摆手，转而笑对各种镜头。

学校没什么变化，天气又闷，在各处标志前留影纪念后，我们沿着街边踱步。一街隔开城大外围和老小区，动也动不得，常见私家车在此抄近路，两边小店集中热闹非凡，是城中心仅剩不多的展现老南城人生活的老街之一，能满足居民和学生的基本衣食住行。

街对面有一家著名的熊猫奶茶，以前在物理楼工作，学弟学妹们经常点来喝，据说咖啡茶粉果浆等原料是意国进口的，造型奇特的玻璃器皿上贴着意文标签，不知真假。三三两两的毕业生站在门口，好久没尝了，有点馋。

“他们家的原味奶茶好喝。”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大杯去冰无糖加珍珠，两杯。”

我迅速报了一串需求，江爵抛给我一个“明白”的眼神，转身看看两边的车辆便去对面了。

树荫底下，微风温柔草木清爽，头顶上的梧桐叶嫩绿得要滴出水来，随风拂动交错出大小不一的缝隙，阳光穿透其中如同不停闪烁的钻石，我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依旧能感受到闪动的浮影，瞬间产生出身心超脱凡尘的舒畅。睁开眼，立刻捕捉到奶茶店门口的江爵，他朝我笑了下，示意很快就好了。

他应该不知道他在我眼里发着光。

“你倒是过得很好。”

正独自享受，一道突兀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这声音出现得太突然还带着不清不楚的愤恨，一开始我只是疑惑，不觉得这话是对我说的，然而当我转过身看到说话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认识他的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他八面玲珑、难以沟通、虚心谦卑，到头来才知道他是个死性不改的伪君子。我从没打听过他的消息，也没人与我提起，我早就当他是个掀起一点水花的过客，不曾想还会再遇到他。

按时间来算，他如果顺利在项老师手底下读研，应该和刚参加完典礼的的毕业生一样穿着袍子开心地到处拍照，而他穿着松垮的廉价西服，拎着公文包，皮鞋透着油蜡也去除不了陈旧感，大概是在做业务员之类的工作，显然没有将学业继续下去，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和记忆里不同，脸上覆着一层阴郁，彻底抛弃了良善的面具。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对我有恨意，当初是他做错了事犯了学术大忌，而且他有前科，被强制退学或怎样都是常规流程，他可能是想为降落的命途找个靶子。

虽然街上人来人往，他看上去也没攻击性，但我说什么都没用，更不想激怒他。

然而王杞不肯放过我，语气刻薄地说：“你有今天是踩着我上去的，别不承认。”

我心里无奈，不想和他争吵，很和软地说了一句，“我没和你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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