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转眼间就到了斗茶会这日。

一顶轿子在赵府的垂花门前落下，抬轿的众小厮退出。青梅上前打起轿帘，扶储新之下了轿。

见着这一主一仆，本在门前等候的婆子立马围将过来，引着二人进了庭院。

庭中花木扶疏，菖蒲临水处幽幽寂寂，不时传来几声浅笑轻语。

众姑娘都早早到了，听得有人来，便齐齐看去。

只见一棵合抱的老槐树下，有一女子叉手而立。

熏风拂过，缀在翠叶褐枝间的一串串白花似珍珠般滚落。储新之从濛濛花雨中走来，一身朱红薄衫衣袂飘飘，颇有几分高贵出尘的意味。

“嘶......”人群中有谁倒吸了口凉气。

看惯了千篇一律的清丽温婉，这等富丽大气的装扮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立刻有人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众姑娘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

储宜月坐在众人之间，瞧见储新之的这副模样，微微一愣后才起身。她上前轻轻挽住储新之的手，笑道：“二姐，快随我入座。”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储新之的眉间画着的花钿上。一朵四瓣红梅绽开在额前方寸处，衬得那张脸更加明艳动人。

见储宜月打量得太久，储新之抬手抚上额头，“画这玩意儿费了我不少功夫，所以就来迟了。怎么样，好看吗？”

她额上的伤口愈合后留下了一道红印，平日里就用黄巾绑着遮掩。可想着今日盛装赴会，若是再系着黄巾难免惹人非议，她灵机一动，便效仿前唐受了黥刑的上官婉儿，给自己点了个梅花妆。

为了与这红色花钿相配，她还特地挑了身同色衣衫。

储宜月眼中难掩惊艳之色，连连点头道：“好看，好看。”

岂止是好看？储宜月看得入神，她这二姐之前总是着一身素，十分颜色也被掩盖了五分。今日见其这么一打扮，她才知道什么叫作牡丹真国色，人间富贵花。

“三妹也好看。”储新之礼尚往来地回了一句。

其实她说的也是真心话。方才她站在远处看过来，一众女子里就储宜月最打眼。一身的雨过天青色，整个人犹如空山幽谷中饮泣露珠的兰花，是清新纯粹的美。

姐妹二人正互相吹捧着，忽听身后有女声道：“这位就是储家二姑娘吧，我久闻储府双姝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女子走到跟前，对二人施了一礼，“府内鄙陋，如有招呼不周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从女子的话中不难判断出，她就是赵府的三姑娘赵盈风，这场斗茶会的主事。

二人自是称“岂敢，岂敢”。简单寒暄完几句，赵盈风就又到别处接应去了。

这时从前头传来小声的议论：

“原来是储家的二姑娘啊！原先我只道储家三姑娘美，没想到这二姑娘也是丽质冶容，不遑多让。”

“依我看，这姐姐比妹妹还要标致呢！”

听着这样的夸赞，储新之心里正美，却听身旁传来冷笑，“我记得这好像是个斗茶会，不是什么比美选秀吧？”

说话之人坐在储宜月左侧，见储新之望过来，那女子便冲她昂了昂下巴，“我叫蓝玉烟，家中是做茶叶生意的。”

储新之朝她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储宜月，心中暗想道：都说同行相轻，不如你们二位先打一架吧！

经蓝玉烟这么一打岔，话题很快就转到了斗茶会上。前头的议论声又起：

“你们说说看，这次斗茶会的魁首究竟会花落谁家？”

“我很看好蓝姑娘。斗茶会一年一回，开办三年来，她已是二度抡元。这次她获胜的几率很大呢！”

“那储家三姑娘也不逊色啊！你可别忘了，去年破了蓝姑娘的连胜纪录的人是谁？”

“照我说这两位实力相当，谁胜谁负都在情理之中。”

几人争论不休，却也没再提到其他人的名字。储新之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原来除了她旁边坐的这两位，其余的人都是来当陪衬的。

不对，她可不是来当陪衬的......

储新之微微一笑，视线扫过身旁的储宜月，最终落在蓝玉烟脸上。

只可惜这次大家都押错了注。有她在，今日这两位热门人选注定是要铩羽而归了。

*

赵家水榭。

汉白玉栏杆外就是水池，池中菡萏未开，翠帏羽葆。

水榭内支着一张长桌，众姑娘面朝南依次站立。身后的矮几上铺展着茶具，几个仆童正蹲在炉前煮水。

南面正中的高台上坐了三位中年女子，赵盈风充当司仪，向众人一一介绍：“这位是东京城茶叶行会的周长老。”

“这位是八仙茶馆的点茶师李瑰。”

被赵盈风叫到名字时，左右两侧的女子分别起身致意。

听到八仙茶馆的名号，储新之不由地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细看，又见赵盈风朝中央的女子福身道：“这位是妙音长帝姬。”

众人闻言便要下跪叩头，却听长帝姬道：“今儿个是家宴，不用行这些虚礼。”

于是站在最左边的储新之又和大家一起，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起身后，众人纷纷偷眼打量起长帝姬来。对于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来说，能够有幸一睹天家姿容，这事儿说出去就可以吹一辈子了。

储新之也看得起劲，忽觉有人扯她的袖子，她转过头，身侧王琼的鬼脸引入眼帘。

趁着方才在庭院的时候，她和诸位姑娘都互通了姓名，很快便热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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