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2）
第二十一章
这里交通发达，水路纵横，城与城之间隔得极近，来往商贩络绎不绝，加上正值庆典之日，更添热闹。
他们救下的两个人，男的叫林生，乃是一位穷苦秀才，女的叫秦苑儿，他们方才听上一位姓高的老板开的，秦苑儿就在高老板的府上做丫鬟。秦苑儿方才受了惊，女子的身体又比男子弱一些，要赶这一段路着实辛苦，星霁便想了个馊主意，将他们二人装进乾坤袋中带走。
“你这法子靠不靠谱，别把人给憋死了。”宁昭对此法充满不信任。
“放心好了，乾坤袋能容天地万物，放两个凡人而已，憋不死的。”星霁兴致昂扬，抬手指了指前方巍然耸立的城墙，向宁昭和毛毛喊道：
“那里有个塑像看到了没有？”
“哇！好…好高的城墙啊！比咱们霖州的要…要高一倍！”毛毛惊道。
宁昭眯着眼睛辨认，毛毛说得虽有些夸张，但这里的城墙确实高，修得豪冶华丽，雄厚方正，再仔细一瞧，城墙上方正中央，立着一座塑像，和方才在茶楼里见着的十分相似，也是通体乌黑，不过比它要大得多。
“这里是哪里啊？”宁昭问。
“这里是南北交界处最重要的城防地，因此城墙修得极高，听说本是用来防御外敌入侵的，谁知那年遇着恶蛟作乱。放着塑像的地方，便是玄砚仙君六百年前斩死恶蛟的地方。当地百姓为了纪念他，特意在城墙上造的塑像，在这里，玄砚仙君的拥簇者可比我们任何一位神仙都要多呢。”
宁昭听得有些发愣，怔怔地望着那座黑色塑像，这通体乌黑的形象此前被他百般嘲笑，如今好像真能从中瞧出苏屹的影子来。
那时少年的身形应当是茕茕傲立，虽瘦弱，然而却坚毅不催。
苏屹…屹字，便是他的秉性。
“他在这里这么受欢迎啊？”宁昭喃喃道，“不过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解，凡人庆祝，他一个神仙要忙什么？”
星霁听他这么问，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揣在袖中的乾坤袋，道：
“钱塘一带对水神十分崇拜，有些已至癫狂疯迷的程度。像此类将年轻女子投入江中祭祀都不算最吓人的，听说前些年还有将婴孩拿来祭祀的。每次到了这种大日子，玄砚仙君就不得不提前将这一带的土地小倌召集起来，密切注意着凡界的动向，防止这一类疯狂的行径发生。等到了五月初六，凡人会聚集在江岸边，开坛占卜，祈求神明佑泽，祈福会一直延续三日，届时江岸边挤满了人，最容易出事。还要提防着江里头有些不守规矩的魔族会趁机出来作乱，那时候才忙呢。”
这听起来，倒不像是水神的庆日，活像受罪日了。
宁昭朝城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
“苏屹就在那里面吗？”
星霁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城门外另一个方向走：
“城里头确实修了座最大的水神庙，不过玄砚仙君可不会待在里头，要找他的话还是得去这里……”
他停下脚步来。
宁昭也站住，往四周看了看。
“哪里？”
“就这里啊。”
“这里？哪里？”
“就你眼前这个啊。”
宁昭低下头，眼前有个不足他小腿高的土地祠，立在大树下，只是个以两块石头做壁，上头横着一块较长的石条为顶，粗陋堆起来的小房子，三个石块中间的缝隙里塞了个破旧的小香炉，插了几根早已燃完的香。这上头连摆放贡品的位置也没有，是乡间狭路旁最常见的土地祠。
“就这？”宁昭指着
它又问了一遍。
“对啊。”星霁很认真地点点头，掀衣在树荫底坐下，“等着吧，他们迟早要回来的。”
宁昭虽然心存怀疑，但也拉着毛毛坐下了，此时日过正午，天气闷热得很，毛毛经过刚才一番赶路早已大汗淋漓。
“这天怎么这么闷，快下雨了吧？”宁昭抬头看了看。
“下雨多好，下了雨还能凉快点。”毛毛拿手拼命在脸旁扇着。
星霁也抬头看了看天，眼睛一眯，眉锋微微上挑，道了句：
“最好还是别下。”
“为什么？”
“下了雨，若是江岸边起了乱，就更难控制了。”
他们在树荫底下等了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依旧不见任何人影，宁昭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苏屹真会来吗？”
星霁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没道理啊……难道今日有事耽搁了？”
他手抵着下巴沉思了一会。
“你关在乾坤袋里的那位秦姑娘身上还有毒没解呢，待会儿要是药性发作可就麻烦了。”宁昭提醒道。
“好吧。”星霁放下手，似是下定决心，“那就只能用点丢人的法子了，既然等不着水神，只好主动叫他了。”
他拉过毛毛，说道：
“拜神拜过吧？”
“拜…拜过。”
他冲地上的土地祠努努嘴：
“再拜一次，你就对它说咱们在临安城门口的土地祠，让玄砚仙君快来找咱们。”
毛毛茫然地在祠前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念念有词。
“这样……苏屹听得见？”宁昭一脸狐疑。
“当然听不见了。”星霁在毛毛的后背上轻拍了下，“毛毛，你倒是大声点嘛。”
“啊？噢……大…大仙！”毛毛索性放下手，扯开嗓子喊，“我是毛毛啊！老…老大也在这里！快来找我们吧！”
宁昭：“这样能行吗……”
星霁拍拍方才坐脏的衣服：“放心吧，凡人祈愿神仙都听得到的。”
“那平时那么多人都在祈愿，他都能听见？”
“所以你们得大点声啊！那么小声，神明怎么注意得到？”
毛毛听完，更加大声地喊道：“大仙！大……”
眼前人影一闪，苏屹果然出现了。
“你们怎么来了？”
苏屹的身后还跟着一排人，花白胡子，人人手持一根同自己一般高的拐杖，看这模样，想必就是土地小倌们了。苏屹显然没料想到他们会来，脸上的表情充满惊喜，特别是瞟见宁昭的时候，笑容更甚了。
星霁抱着手，在一旁说道：“来看看热闹呗！”
宁昭见他如此高兴，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也跟着附和道：
“左右无事可做，就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胴城的事都办好了？”苏屹问他。
宁昭点头：“张氏已经送回程良府上了。”
他往苏屹身后看了一眼，指着地上的土地祠悄悄问：
“你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啊？”
“嗯，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可真是太寒酸了。宁昭看着那个破旧的土地祠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来找你的路上，也遇上了一件事情。”宁昭冲星霁招招手，星霁会意，将乾坤袋掏出来，“有人竟然打算拿女子做祭品。”
“你们也遇到了？”苏屹吃
惊道。
宁昭皱起眉来：“怎么？还有别的地方也有这种情况吗？”
苏屹点头，朝后看了一眼：“多处的土地倌都来向我汇报过这种情况，这几日我们都在四处排查，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有这样的事情。”
宁昭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奇怪道：
“怎么？很难解决吗？”
“确实有些棘手。不知是何人散布这样的谣言，蛊惑性极大，我们虽对百姓加以劝告，但收效甚微……”
“你们未免太老实了吧？”宁昭打断他，瞧着他一本正经又十分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苏屹不解地望着他。
“讲道理有什么用，不如等到半夜时，你在那些管事的官老爷梦里现个身，吓唬吓唬他们不就好了？”
苏屹听完，认真思索了下，诚恳地问道：
“如何吓唬？”
宁昭叹口气，像瞧傻子一般看着他。
“那……我就同他们说，我不喜欢这些女子？”苏屹试探地问道。
“那他们若是给你换一批女子呢？”
苏屹皱起眉。
“那就说……我不喜欢女子？”
宁昭失笑道：“那他若是给你送十个男子呢？”
苏屹被他问住了，一时语塞，连脸都憋红了。
宁昭拍拍他的肩，指点道：
“不要跟他们说你不喜欢什么，直接告诉他们你喜欢什么不就得了？让他们准备牛、羊、猪、马各十，需五月初七生，方满一年岁，需得寻城中最好的屠户，一刀割喉致死，伤口不可长于两寸，不可缺腿少尾，反正什么麻烦你就说什么，让他们折腾去吧。”
苏屹听完，开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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