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
第十九章
南星宿宫一向冷冷清清，大小事务都由自家几位才能出众的哥哥打理得井井有条，星霁每日除了闲着翻看宫中那一层层码得足有两人高的案牍，就是坐在天机石上嗑瓜子。
是的，坐在，天机石上。
天机石上记载着所有凡人的前世与往生，对于凡人来说，或许是个了不得的宝贝。但在仙界，实在不算什么新奇物件，毕竟大家都成仙了，早已将生死看淡，别人的命格自然更加不感兴趣了。在星霁心里，若是有哪位仙家愿意拿件新巧的法器来同他换这块天机石，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两百多年前的某一日，星霁照旧吊着腿斜躺在天机石上，放了一卷案牍，正在看近年来新飞升的这些小仙的传奇故事，有人进了南星宿宫。
星霁抬眼看了下眼前这位白衣飘飘的仙僚，决定为了南星宿宫的形象暂时先放下手中的瓜子，他坐起来，问：
“这位仙友，所来何事？”
那人冲他弯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问道：
“请问，哪一位是上生星君？”
星霁坐直来，忍不住仔细将眼前的人端详了一番。南星宿宫六位星君，偶尔有人来找自己的哥哥们，并不稀奇。可今日居然有人来找自己，那可就稀奇了。不仅稀奇，简直要算是贵客了。
星霁当下就下定决心，不管他找自己为了什么事，就算是管自己要瑶池里的蟠桃，他也会排除万险替他摘来。
“我就是，你叫我星霁就好了，你找我什么事？”
星霁从天机石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
“我……”他似乎有些迟疑，“想请问一下上生星君，可否借天机石一看。”
看天机石？
星霁的眼睛亮起来，都不知有多少年不曾有人问他帮这种忙了，他都快忘记自己的仙职为何了。
“来来来，尽管看。”星霁高兴地拉着他往天机石的方向走，“仙君的名号是什么？想看何人的命格啊？”
“我叫玄砚，不过一飞升便闭关了，你可能不知道我……”
星霁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玄砚？仙尊新收的徒弟，玄都玉京的玄砚仙君？”
苏屹点点头：“你认得我？”
“自然认得了！”
听说这位才刚飞升上来，天帝在凌霄殿上正和众仙商议着该给他封个什么职位呢，避世已久的元始仙尊却突然来了凌霄殿，本是说问仙帝再要个守门的仙童，瞧见殿下跪着的人，虚指一点，说了句“就他吧”，便把人带走了。谁曾想过了没多久，便传闻仙尊为他赐了新名，叫做玄砚，这个玄字所代表的意义为何，不用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元始仙尊时隔一千多年又重新收徒，整个仙界都沸腾了，后悔着没在他初初成仙的时候多瞧上两眼，大家都好奇着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连天帝也惊动了，听说亲自上了一趟玄都玉京，想看看自己的这位师弟，却连人影也没瞧上。
这位玄砚仙君一入玄都玉京，便被仙尊扔去闭关修炼，一修就是四百年，愈发神秘起来。
“玄砚仙君如今闭关出来啦？”
苏屹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刚出来。”
“那今日想查谁的命格？”
苏屹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星霁摆摆手。
“无事，名字不重要，凡界轮回几百载，能有几百个名字呢，你可有他的东西？”
苏屹犹豫了一下，
袖子里飞出灵纹，拆解下其中的一小截。
“这四个是他剪的，算是他的东西吗？”
星霁沉思片刻：“试试吧。随我来。”
“玄砚仙君可会使用天机石？”
“翻看过一些关于它的记载。”
“哦……”星霁点点头，赶紧将天机石上的一堆瓜子壳扫开，手指在上头一点，原本黑若陈墨的大石头突然亮起来。他将那一小截灵纹放到上头，又冲着苏屹说道：
“玄砚仙君请将手掌覆在上头，凝神细思，自然能见着所念之人。”
苏屹闭上眼睛，手掌下的天机石亮了一会，突然熄灭了。
“嗯？”星霁走上来，拿指骨敲敲石头，“喂！”
莫不是太久没用出毛病了吧？
苏屹这时候已经睁开眼了。
“看见什么了？”星霁问他。
苏屹摇摇头。
“什么也没有。”
“不能啊……”星霁挠挠头，在天机石上东摸摸西摸摸，难道真被自己坐坏了？
“不过……我上次见他，还是在四百年之前，会有影响吗？”苏屹冲他说道。
四百年前……星霁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并指碎碎念了道咒语，又朝天机石上一点，石头重新亮了起来。
“你再看看。”
苏屹将手掌重新覆盖在上头，这次过了约有半刻钟的时间，天机石又一次熄灭了。
“看见了吧？”星霁问。
“看倒是看见了。可我见他的魂魄辗转轮回了几世，为何在某一刻突然就消失了？”
“那就没错了。”星霁放松下来，一跳重新坐上天机石，在自己身侧拍了拍，示意苏屹也坐下来。
苏屹犹豫了下，坐到他身旁。
星霁说道：“我将时间调到了六百年前，你自然能瞧见他的魂魄在轮回了。”
“那怎么只轮回了几世便消失了？”
“凡人的肉体虽有生死之分，魂魄却没有，人死后魂魄进入冥府，渡忘川，过奈何，转世投胎，如此轮回往复，无穷无尽，本是不增不灭的。”他停了一下，见苏屹的表情有些焦急，于是继续说，“但这些凡界的魂魄也是有可能消失不见的，若是消失了，仙君自然不可能在天机石上再看见了。”
“什么情况下会消失？”
“成仙了，或者成魔了，或者干脆湮灭了。天机石只能瞧凡人命格，超出凡界就看不了了。”
“成仙？”苏屹咧开嘴高兴地说道，“他也成仙了吗？”
星霁见他如此高兴，想来这位乃是他原先在凡界的好朋友，于是指了指墙上密密麻麻的案牍：“若是成仙了，记载都在那上面，仙君告诉我，他的魂魄是何时消失的，我替你翻一翻。”
苏屹回答道：“和我同一年。”
星霁在那面墙上搜寻了一会，抽出几堆案牍放到苏屹面前。
“诺，同年与玄砚仙君一起飞升的仙友，都在这了，你可以去找他们查证一下，看看哪位是你的旧友。”
玄砚原本翻看的手停下来，纠正道：
“不是旧友，是恩人。”
“果然我上辈子救过他啊……”宁昭自语道，又冲星霁问，“他就是这么找着我的？”
星霁摇摇头：“那年飞升的人，加上地仙、灵物足有几十个，因为各自散居在不同的地方，相隔甚远，有些甚至早不知去哪里云游了，所以玄砚仙君找这些人花费了许久。”
苏屹离开了几十年之后，有一天又出现
在了南星宿宫里。
这一次，星霁主动起身同他打招呼：
“仙君找着自己想找的人了？”
苏屹的手中握着当时从南星宿宫里抄走的名单，脸色不大好，开口问他：
“上生星君给我的这份名单，可有遗漏？”
星霁瞧着他的表情，不知发生了何事，所以只得小心开口道：
“应该不会有错，怎么？没有找到吗？”
苏屹点点头。
“每一个人我都去确认了。”
星霁又回身将那一年的案牍仔细核对了一遍，确实没有遗漏。
“或许……他可能成魔了？”星霁猜测道。
他瞧见这位玄砚仙君的脸色仿佛落花逢春，一下子又鲜艳了起来。
“若是成魔，该去哪里找他呢？”
“成魔了自然就在魔界嘛……不过魔界可不是随便让进的，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像南星宿宫这样的地方，就算有记载，魔君也不会轻易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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