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第二章
此去胴城并不远，宁昭向城门口的小贩打听了下，约莫二十里的脚程。他同毛毛回山腰带上行李，天色未暗时便出发了。
毛毛心里头还惦念着自己养的大黄，在破屋门口耽搁了片刻，说是要同大黄道了别再走，被宁昭又敲了顿脑袋。
在胴城外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大早，宁昭叫醒毛毛，朝着这个正闹鬼的胴城出发了。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真的阴森森的啊……”
毛毛缩着脖子，将衣服的领口收紧来，有些害怕地扯着宁昭的袖子说道。
“闹鬼嘛，肯定阴森呐。你没看都快到辰时了，这街上还没什么人吗？”
“那咱们来这里干嘛啊？”
“卖这个。”宁昭从怀里掏出一沓黄符来，往毛毛的手上塞了一半，“我昨晚连夜画的，这城里走不了的人个个心里头都不安生，买张符纸回去拜一拜也好啊。”
“哇……老大可真聪明。”
“别废话了，赶紧把它卖完，咱们天黑前就出城。”
“为什么天黑前要走啊？”
宁昭拿着一叠符纸在他脑袋上打了下。
“不走留下来让女鬼把你吃了？”
毛毛吓得身子一抖，赶紧捏紧手上的黄符，朝路过的人走去。
这符纸一文钱一张，虽是宁昭比对着自己胡乱画的，但依然很快卖个干净，落日过半时，他和毛毛皆是两手空空。
宁昭伸了个懒腰，眼睛往四周瞟了下，胴城看着该是个不小的地方，可路上的行人始终不见多，连沿街的商贩也是早早就开始收拾起摊子来。他跑过主街，在卖包子的铺子前要了几个肉包子后，准备同毛毛出城去了。
女鬼虽没见过，但看城里人人自危的架势，还是莫要耽搁的好。
正往城门走去的路上，宁昭瞥见路旁张榜的地方贴了张告示，天色尚早，他便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乃是这胴城的太守发的，大意讲的是城中近来灵异之事频发，重金征求能人异士前来驱鬼。
宁昭站在告示前思索了一会，拍了拍站在一旁认真吃包子的毛毛，说道：
“咱们今天不出城了，去这个太守那儿，弄个舒服的地方睡觉。”
毛毛正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闻言，将手上的油在衣服上蹭干净，吃惊地问道：
“太…太守家，让咱们住吗？”
宁昭将张贴的告示撕下来，对半折好，塞到毛毛怀里，背着手走在前头：
“咱们去给他抓鬼，他当然要好吃好住供着我们。”
“抓…抓鬼？老大你什么时候会抓鬼了？”
“现在会了。”
“啊？”
“你注意着点，一会儿可别穿帮了。”
程良正坐在案牍前，有些疲累地揉着眼睛，今早又有两户人家前来报官，说得还是同样的事情。他贴出去的告示十天了，也无人来揭，这天色转暗下去，着实令他头疼。
“大人！有人揭榜了！”管家匆忙跑进来，喜出望外地喊道，连通报的礼数都忘记遵了。
“谁揭了？”程良站起身。
管家急忙让开身子，一位青衫的年轻人和一个胖子大咧咧走了进来。
“问大人安。”那位看着精明的年轻人率先朝程良鞠了一躬。
“你们？会驱鬼？”程良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遍，将信将疑地问道。
“那得看看这鬼是个什么角色了。”宁昭回答道，“我们二人今日进城，见城中百姓个个神色惶恐，天色未暗便紧闭门户，想来是城里出了祸乱的妖物。又见大人张榜，故而前来求见。”
“那你们看得出这妖物是什么来头吗？”
宁昭眉头轻皱，有些为难地说道：
“现在还未可知，需等妖物出来作乱时才能确认。”他抬头看了看程良，笑道，“大人不信我们？这样，我方才进来时见大人屋子上方黑气萦绕，恐怕也被妖物盯上了，不如在此为大人作个法，散一散这妖气，如何？”
程良的眼睛睁圆来，有些激动地点点头：
“你竟看得出我这屋子被妖物盯上。”他伸展双臂朝宁昭一拜，“还请高人为我作法。”
宁昭一点头，从怀中掏出黄符和火折来，两指相并捻紧符纸，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接着点燃符纸，煞有介事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待到那符纸快要燃尽之时，用力一挥，将火挥灭来，啪的一声，贴在了毛毛的脑门上。
程良方才注意力一直跟着宁昭的身影走，未曾注意到屋里还有另一人。猛不丁听见一声脆响，才看见那胖子闭紧双眼，口中大叫着，开始在屋里手舞足蹈起来，呜呜哇哇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
程良惊得退了一步，微张着嘴，胖子在厅堂中发疯了一会，站定下来，突然睁开眼，冲着面前的空气用力一挥双臂，看动作似乎将什么东西打散了。
气氛沉默了片刻，程良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朝着宁昭二人又弯腰行了个大礼，喊道：
“仙人！多谢仙人为我驱散邪祟！”
宁昭上前一步，微抬着下巴，斜睨着程良，煞有介事道：
“不过是暂时将它留下的气息驱散，若要捉鬼，还得容我准备一番。”
“是是是。”程良忙应道，“仙人赶路至此，想必十分劳累，我这就命人替二位仙人准备落塌之处。”
宁昭满意地点点头，提脚正准备离开，程良却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腆着笑脸说：
“仙人留步，还有一件事情，得求仙人务必帮忙。”
宁昭不解地看着他。
“此事说来，也是和这个女鬼有关系的。”程良冲着侯在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二位仙人辛苦随我来一趟。”
一行人由管家带路，绕过主厅，走到一旁的小院中，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这是？”宁昭问。
“这是小女的闺房。”程良说着，推开门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姐的闺房……我不方便进去吧？”宁昭站在门口未动。
“无妨。小女已昏迷数天了。”
管家已率先走进房间，将桌上的烛芯挑开来，整个房间顿时亮堂许多。
宁昭一边随着程良跨进门来，一边朝床上看去。
隔着轻纱发现床上躺着个人，面貌瞧不清楚，但从身形上分辨，确实是个女子。
他长这么大除了毛毛之外，还从未进过哪个人的房间，更何况这房间里还躺着个年轻女子。宁昭偷偷吞了下口水，心中对自己默念：别露馅，别露馅……
他继续崩着脸，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抬脚朝程家小姐的床走近。管家早已先他一步利索地将轻纱掀开来。
“程小姐这是？”
“小姐前些日子一直头痛，夫人怕她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找了个道士来作法。没想到病没瞧好，反倒是把小姐吓坏了，如今小姐昏迷不醒，卧床已有数日了。”
身后的毛毛听到这，脸色微变，险些就要端不住了。
他们二人方才一唱一和地唬弄程良，哪有什么真本事？没想到程良家里居然真有被女鬼害了的人，这怎么救？
宁昭倒是冷静得多，他往前一步，煞有介事地伸出两个指头，悬在半空虚指着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碎碎念了几句后，收手叹了口气。
“怎…怎么了？”程良见他这幅样子，心里一沉。
“程小姐病得不轻啊。”宁昭对他说道，“这女鬼着实厉害，程小姐如今心神已被动摇，三魂六魄难以归位，故而迟迟无法醒过来。”
程良听到这，慌张地朝宁昭拜了一拜，说道：
“还请大仙务必救救小女。”
宁昭将他的身体扶起，回道：
“我们二人修仙问道，为的便是除妖救人，此事还请程大人放心。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还须得等到明日做了准备才行。”
程良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呃……我二人匆忙途径贵地，至今尚未吃饭，况且行李简陋，恐怕明天还得去城中置办点东西……”
“哦！大仙说得极是，是我怠慢了。”程良顿悟，“心急小女的病，考虑不周，考虑不周。”他转头冲着管家吩咐道，”快去替二位贵客备好饭菜，再取些银两来。”
宁昭轻轻笑了笑，跟随着程良一同回主厅。
等他和毛毛吃饱喝足后，管家又将他领到了早已打点妥当的厢房中休息。
早春微寒，外头还刮着料峭的冷风，屋里头却被炭火蒸得暖烘烘的。
宁昭将门关好后，毛毛早已迫不及待地往软软的床上一趟，摸着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消食。他轻声哼着调子，半晌没听到宁昭的动静，转过头眼睛在房里扫了一圈，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老大你在干嘛啊？”
宁昭正将方才管家送来的银两放进包袱里，他清点了一番，这太守出手着实大方，他们活都还没干呢，便送来了五十两。
“你先睡吧，明天得早起。”
宁昭将包袱收拾好，放在手里掂了掂。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明天逃跑的时候不至于散掉了。
“干…干嘛早起啊？”毛毛坐起来。
“当然是跑路啊！”宁昭将包袱放在桌上，胡
乱洗了把脸，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冲毛毛说道，“你还真想留下来替程大人捉鬼啊？”
毛毛拼命摇了摇头。
“不…不想。”
“那不就得了。咱们带上这五十两，明日寅时趁着天未亮赶紧跑。”
“那程小姐怎么办啊？”
“她看脸色就够呛，说不定真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等咱们走了，程大人自然会找别人来给她治病的。”
毛毛轻声叹了口气。
“就是可惜了她年纪轻轻，怎么就……”
宁昭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这么心疼她，不妨留下来，等那个女鬼出现了，你同她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用你这身肥肉去换程小姐。”
毛毛吓得睁大眼睛。
“女鬼肯…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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