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捕捉一只基本无害有多容易？

一个受到威胁的小女孩，以及小女孩的一个抱抱。

无论制造基本无害的人在想什么，给基本无害设置一个会导致他无法行动的背后接口，都是一个愚蠢的想法。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通过一个来自后背的拥抱使基本无害任人宰割。他永远都不能将后背交给别人，即便是来自友方的善意阻止也可能导致他们团灭。只有他独自活下来。

这也许是为什么第一个接触基本无害的人是从废墟下一个方形的盒子里把他拖出来的原因。

失败的作品被掩埋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过去是做什么的，他从捡到他的人那里学习新世界的知识，并在第一次展现出受到致命伤而不死的能力时被抛弃。

和善却愚昧的村民们尖叫着把他推开，有人甚至用火把试图烧死这个怪物。等到有人从这恐慌中挣脱出来打算重新找到他的时候，被他们起名为“基本无害”的人造人已经离开了。

那之后只不过是这次事件的一再重演：他能杀死阻挡被称为天灾的魔兽，甚至能把它们的幼崽当做玩具一样饲养、摔打，使它们在战栗中服从，却不能阻止人类伤害他。

在这过程中他逐渐取回了一些失去的记忆，他开始疯狂并远离人群。

但依然基本无害。

被送到普希眼前的正是这样的基本无害——为了保护一个女孩被刺穿喉咙；运送过程中为了防止他逃脱，每过半小时都有人会击断他四肢的骨头，由一个未成年人手执铁锤完成；如果他反击，那么就会是另一个孩子失去肢体。

那是个很优秀的少年——他超额完成了大人布置的任务。

普希眼前是一团颤动的血肉，过去一整个白天，基本无害也只是勉强让自己重生到能看出人形的程度。

直到那时候盒子还是关闭的。

他甚至还能在意识朦胧中给普希起个外号。

“浪蹄子先生。”他这么说，正在编织自己的面部肌肉扭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哦……不，羊蹄子先生。哈……”

他对普希真实的样貌并不诧异。一个几乎由羊的骨架构成的魔鬼在他眼里和普通人一样正常。

“你看起来……真可口。”他说道。“告诉……我，我是在酒吧和你遇到的吗？”

“你可真英俊。”他眨了眨自己正在恢复视力的眼睛。“从各个方面来看。”

没有暴力手段能让他屈服。他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没人能杀死他。

或者说他以为没人能真正地杀死他。

这给了他余裕和普希交谈。

“你似乎在指控我对幼女有什么不正当想法，得了吧，我甚至连人类的咚都没有。你知道咚指什么。”第一天，他在被肢解时岔开话题。

“别提我的女儿，你在给自己找惹麻烦。”第三天，因为中毒，他的眼球浑浊。

“其实我过去站在你的位置，以及我的经验是……反派死于话多。”他闷在腐蚀性的液体里，话语从容器中漏出来。“你说你是正义的一方？哦，的确，我的话比较多。你一定在奇怪我是怎么和你对话的，我在你脑子里，嘿，朋友、我可以叫你普希酱吗？我觉得我们关系变好了？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无害……”

“海……星？海星会吃了它们吗？”最后一天，他站在意识涣散的边缘，只差一点坠入深渊。

魔力的流淌烧坏了他的接口，也破坏了他的一部分自愈能力。

但真正使他绝望的是他所得到的爱。

他最开始认识的人，因为抛弃他而愧疚的人，在他的面前选择用死亡换取他的自由。也许是第一个爱他的人，也是最后一个爱他的人。

他惨叫着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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